第一百六十四章往昔之王

如月并没有对海德李希的说法表示意外。自他从特诺提兰遗迹回来以后，他和纳夏尔都将伊卡洛斯权杖的寻找列为最首要的事务。“我们也在寻找伊卡洛斯权杖。”沉默很久，如月缓缓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而且我们的目标似乎和你相左——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这根黑玛瑙权杖落入纳夏尔之手，否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你并没有说，这根伊卡洛斯权杖对你有何重要意义，更没有说这场灾难究竟如何，仅仅只是你的梦境而已，恕我直言，虽然世上有不少卜梦术，也有梦由心生的说法，但因为一个虚拟的梦如此大费周章，我实在无法认同你的观点。”海德李希说。

“从来没有魔头能祸害长久，也没有明君能统御万年，纳夏尔是个阴谋家也好，将来会酿成大祸也好，历史自会有公正审判，正邪交替，此消彼长，即便是‘十三个老人头’最终也在自相内斗中灭殁。世界是平衡的，凡人又能改变什么？”

“冥冥中我们都受到指引。”如月说，“不过你说，‘奇迹之金冠’在纳夏尔手中？”

“从我得到的消息看似乎是这样的。”海德李希说，“否则他又如何用这个东西与我交换？你知道，法师的承诺不容毁弃，否则他将伤及自身。”

如月曾经听祭天相说过承诺的重要性，顿时有些理不清头绪。从他得到的线索看，“奇迹之金冠”应该和“伊卡洛斯权杖”一起，存放在海盗王摩洛的宝藏之中。

这解释不清为什么纳夏尔会提出以此交换伊卡洛斯权杖。

“据我们所知，这两件东西应该都不在纳夏尔手中。”如月说，“但我确实没有理由证明纳夏尔敢冒着契约反噬的危险对你说谎。”

“我们彼此都拥有各种渠道获得所需要的消息，有时候是真，有时候是假，还有些时候则是对手故意释放的似是而非的陷阱。”海德李希继续说道，“但我对自己的道路却非常明确。‘奇迹之金冠’对我却十分重要。我必须设法挽救我的爱丽丝，即便是为之付出我的生命。”

“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如果纳夏尔真的拥有‘奇迹之金冠’，他何须与你交换‘伊卡洛斯权杖’，他完全可以戴上金冠把这个愿望实现。”如月提醒说，“你这种性格很吃亏啊。每一件事情都是让别人吃的透透的。魔鬼也好，纳夏尔也好，别人进一步，你就退一步。你或许是个优秀的船长，却不是一个谈判的专家。”

“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坚持。”海德李希转身返回“飞翔的荷兰人”号，“如果纳夏尔食言，我自然有能力让他付出代价。对了，作为你还给我这珍贵信函的回报，我不妨告诉你‘伊卡洛斯权杖’的下落：穿过刀风之谷，可以在骷髅岛上找到它的杖头——巫王的黑色玛瑙。这是伊卡洛斯权仗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当初海盗王摩洛将宝藏分别埋藏在十三个地方，权杖则被分成了三部分，杖头‘巫王的黑玛瑙’、符文‘火眼印记’和杖身‘巴尔巴蒂安的龙骨’。这是目前我所得到的消息，纳夏尔告诉我的。”

“多谢你。”如月说，“你是希望我们公平竞争？”

“或许吧。我觉得我们在面对战争的态度上很相似。”海德李希说，“堂堂正正的一战，当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骷髅岛见。”

“我不会客气的哟。”如月也返回了船舱。两艘船旋即分开，各自航向天边。当“飞翔的荷兰人”号轰然潜入水中之后，乌云仿佛被撕裂开来，阳光重新普照大地，“界空之灵”号向西转舵，满帆前进。

在船舱里，如月简要的说了一下之前交谈的情况。“你是说，‘奇迹的金冠’在纳夏尔手里？”阿尔显得很急切，但又觉得有些扭捏，“啊，这确实有些不太好办……虽然我很想马上回港口，但这对大家太不公平了……”

“阿尔，我们都说过会帮助你了。”如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可以，我会先带你返回港口。但现在不行。第一，纳夏尔是否真的拥有‘奇迹的金冠’还是个问号；第二，即便是他拥有‘奇迹的金冠’，我们又如何从他手里弄来？一旦让他先拿到伊卡洛斯权杖，即便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无法将他击败，更惶论从他手里夺得金冠了。”

“好吧，反正金冠又不会跑掉，”阿尔耸了耸肩，安慰自己也宽慰大家。“我们现在的目标是骷髅岛，争取抢在‘飞翔的荷兰人’号之前，对吧？”

“对了如月，我突然查到了以前记录过的一种语言，”祭天相突然说，“关于‘伊卡洛斯’这个词，还有纳夏尔对海德李希承诺中可能使用的语言陷阱。”

“这是一种古代龙族使用的秘语，意为‘往昔之王’。但他的语法特殊，‘往昔’被作为动词用，在这种语境下，‘往昔’和‘现在’处在一种微妙的交叠状态，直译的话，就是‘如今的往昔之王’使用的权杖。”

“‘如今的往昔之王’，符合这个身份的是……”玉珑托着下巴沉思一阵，突然恍然大悟，“如今的往昔之王，符合这个身份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现在的如月，往昔的魇皇，也就是说这根权杖原本就是为如月打造的。”

“但特诺提兰为什么要替魇域打造这么一条权杖？是因为预知能力的原因吗？那时候魇域虽然战败封入幻世天都的北方极地，却并没有消亡。”一直在掌舵的渡云老师提出疑问，“而且这个家族在历史上并没有留下非常特别的历史，除了巫王哈鲁。他的后辈们多数资质平庸，只是小心谨守着祖上的荣光。”

“会使用这种‘龙族密语’的，不会是幻世天都现在的这批人。”祭天相若有所思，“要知道，龙这种物种不是幻世天都的本地生物，包括汉密尔顿——这个历史应该由汉密尔顿说比较好。”

“啊，当然，”汉密尔顿说，“我的祖先来自于别的空间，跟随着最早一批来到幻世天都的商人——或者说就是跟着‘十三个老人头’那一批人来的。我们人口稀少。一方面因为修行不易，另一方面也因为这里的气候不适合龙的生长。不过你说这是‘龙族密语’我大感意外，因为我曾当过宝石鉴定师和骨占卜师，对魔法密语之类的略有所知，却不认识这种词句。”

“确实如此。”祭天相说，“汉密尔顿来自异空间的东方，而这种龙族密语则是出自魇域。或者说，黑龙德海姆这一族群使用的神秘语言。”

“黑龙德海姆！”如月说，“难怪纳夏尔会知道这根权杖，而德海姆也曾经是魇域的战兽。”

“当然，有些只是我的猜测，”渡云老师说，“据我所知，巫王哈鲁是和‘十三个老人头’交恶之后才分道扬镳建立特诺提兰的。我们曾经听说‘十三个老人头’在魇域内部收买内应，并且最终导致了魇域的战败，又加上这巫王哈鲁懂得魇域的龙族密语，不难判断他的身份了。”

“也就是说，巫王哈鲁本身就是魇域的人，”如月说，“他和‘十三个老人头’交恶之后移居海外，更深知斗魂之瞳魇魔转世的由来，所以打造了这根权杖，力求将来反戈一击。藉由法杖的预知能力，更看到了我会在某个时间造访。”

“有利益的时候能毫不迟疑的出卖自己的祖国，与人交恶时又希望自己的祖国替他出头，”汉密尔顿对巫王哈鲁很是鄙夷，“这种人，端起碗来吃饭搁下碗来骂娘啊。”

“我说过，这仅仅是我的猜测。”渡云老师说，“无论如何，他是一个出色的巫王。对于他的族群来说，保存自身是乱世生存的优先位。”

“无论如何先找到这根权杖吧。”祭天相说。“关于另一方面，纳夏尔和海德李希之间的契约，以‘伊卡洛斯权杖’交换‘奇迹之金冠’，这本身就有很大的破绽。就如同之前他答应医治拉拉兰并给她心一样，医治过后便能立刻翻脸。”

“但这并不能证明他有或者没有，”如月说。“是的，”祭天相解释道，“这句话的奥妙乃是，如果海德李希在兑现契约之前死去，这份契约就被视为无效。纳夏尔‘有’或者‘没有’奇迹金冠都不在契约规定之列。”

“你的意思是，纳夏尔不过是想用一句空话换来‘飞翔的荷兰人’寻找权杖，然后在找到权杖之后将海德李希杀死，”如月恍然大悟，“这样完全就不存在契约的问题，因为死人是无法履行契约的。”

“以纳夏尔的能力，杀死海德李希并不困难。”祭天相接着说，“而保留海德李希的性命并没有在契约所规定的款项之列。”

“纳夏尔精锐未出。”渡云老师说。“还记得那个梦公爵吗？那个家伙可是深藏不露呢。”

“还有繁星城的那个‘翔鹰之翼’指挥布伦姆，我和武爵都吃过亏，”如月对此印象深刻。“海德李希的对手很够呛啊。”

说话间“界空之灵”号进入了一个怪异的空域——看起来这里四面通透，似乎四面八方都是天空一般，海洋消失在后方，而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沉沉的巨大漩涡云卷，闪电裂过天际投向远方，空艇在剧烈的振颤，从舷舱的观察窗中可以看到帆的边缘被利风割的丝丝缕缕，不断爆发出撕声，“刀风谷”赫然正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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