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沉船港湾

“他们没有追上来吗？”汉密尔顿趴在后视观测镜上说，“至少看起来没有追上来……不过眼睛看得又怎么算数呢，之前也是，我一直以为我们把它甩掉了……可他就是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这艘船是鬼船吗？”拉拉兰小声问。“一定是的，你看他船上那么多骷髅头、鳄鱼一样的恐怖嘴、还有那种怪异的绿光，”胖地鼠说，“没有比她更象鬼船的了。”

“那是一艘被诅咒的船。”祭天祥翻看着他那本博闻广集的魔法书，“据说一位深情的船长——他名叫海德李希——为了医治她爱人爱丽丝的不治之症，踏上了茫茫大海的寻药之旅。为此这位船长和魔鬼订下契约，以自己的灵魂交换一艘不沉的战舰——也就是‘飞翔的荷兰人’号，以此踏上不可到达的彼岸，寻找魔鬼告诉他的、唯一能医治他爱人的灵药‘哈迪斯的哀叹’。”

“后来他找到药了吗？”拉拉兰问，“他爱人病好了吗？”

“很遗憾。”祭天相神色凝重，“他确实在经历了无法想象的艰难之后找到了灵药，并带回了故乡。可是最终他才发现，魔鬼在契约中以诡诈的言语设下圈套：灵药确实治好了他爱人的疾病，但魔鬼并没有提及它的副作用——被医治者的灵魂将立刻并永远坠于冥界，沦为黄泉路上的一株彼岸花。”

“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汉密尔顿跳起来，“魔鬼真是个骗子！”

“永远不能和魔鬼订下契约，无论被逼到何样的绝境。否则绝无善果，这是忠告。”祭天相合上魔法书，“船长海德李希眼睁睁的看着爱人爱丽丝离开这个世界，而自己却永远只能在海上漂泊，直到审判之日。”

“很悲伤的故事，”如月说，“彼岸花代表着永不相见，生生相错。后来也有传言，魔鬼和他又订立了新的契约，以每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条灵魂交换和爱丽丝见面一天的机会。从此海德李希的‘飞翔的荷兰人’成为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他诅咒这个世界，并且用炮火撕裂他见到的每一艘船。”

“我总觉得，他不是为了单纯的杀死我们而来追赶的。”玉珑托着下巴说，“如果仅仅是为了寻找灵魂满足这个条件，他何必千里迢迢的赶来专门为了攻击我们这艘船？而且，为什么他会从雾城方向过来？这种人又怎么会听命于纳夏尔？”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两样，”日轮摆弄着航海图和黄金罗盘说，“一个是最紧迫的——修船，第二个则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把汉密尔顿的黄金罗盘和这张航海图结合起来，它们一个能指向我们最想去的地方，一个能标出详尽的路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组合了。”

“说到损伤情况，”玉珑搬来了他的本子，“我们的自动桅杆被打断了，船帆和浮空气囊也亟待修补，船身也有几个破损的地方，幸好有夹舱隔层，否则我们这里现在就能养小鱼了。”

阿尔转动着航海图上的同心圆，又是一阵符文闪动组合之后，一片浅海水域及一座礁石海岛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里有潜水水域，这座礁石岛屿上会有我们要的木料和淡水。”阿尔说，“这里地处偏远，不在航线上，我们会有一些喘息的时间。”

“不过很奇怪。”汉密尔顿拨了拨黄金罗盘，“它的指针却指向我们身后——也就是说，之前我们和‘飞翔的荷兰人’号激战的水域才是我们目前最想去的地方。可是，为什么？那里究竟有什么玄机？”

“让我看看……”祭天相也摆弄组合这这张航海图，“对了日轮，我们两个着手一下航海图和黄金罗盘的组合工作，这样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

在礁石海岛的近海浅滩上，“界空之灵”号的修复工作正热火朝天的进行，而祭天相和日轮也紧张而认真的组合着航海图和黄金罗盘。“别把我的宝贝拨弄坏了！”汉密尔顿和阿尔不时叮嘱着。到了第二天晚上，“界空之灵”号修复完毕，在补足淡水之后重新起航，而这时祭天相和日轮的组合工作也胜利落下帷幕。

“看那片暗礁密布的海域，”日轮说，“原来那里是一个空间交叠的出入口！想必之前‘飞翔的荷兰人’号是穿过空间入口来的，难怪我们一直以为甩掉他了，‘飞翔的荷兰人’号却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预先埋伏在那里。”

随着航海图同心圆的交叠套转，蓝莹莹的光辉组成了那片复杂水域的海底景象——一个类似于苏格兰巨石阵的水下遗迹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每隔一段，弥漫大雾的水面或出现一阵灿烂的极光，当极光透入海水照在遗迹巨石阵中心的符文上时，水下会突然出现一个无声无息的漩涡，星光和周遭景象扭曲充斥其间，这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这是好事情，”如月说，“我们无意之间的举动却起到了烟幕弹的作用。我们之前落尽下风，若不是那只大鱿鱼的墨汁绝不可能脱身。可它并没有追赶和搜索我们，很可能是因为他判断我们准备通过这个空间通道进入了另一个区域。”

“也就是说，黄金罗盘之所以要指向这个海域，是因为我们要通过这个海域的空间通道，抵达我们要去的地方，”汉密尔顿恍然大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过去吗？”

“我们如果贸然穿过空间通道的话，就正中对手下怀，”如月想了想说，“‘飞翔的荷兰人’在海上航行已久，早就熟知各种通道，海德李希更是个经验丰富的船长，他会在那一端以逸待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那怎么办，”阿尔显然有些心急，“那个黄金罗盘那么神，从不失误——你们说的啊，那就说明我们想要的东西在通道的那一头。”

“我的想法是，既然我们不能钻到口袋里面去，那我们就绕到口袋的后面去，给他扎一锥子。”如月说，“别太沮丧，我们可不是猎物，我们是猎人——这些空间绝非只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我们走另外一条道绕过去，揍他们一个错手不及。”

“那片水域环石遗迹通往一个叫做‘沉船港湾’的地方，”祭天相调整着航海图上的同心圆，“记得曾经传的沸沸扬扬的空艇、船只通过某些海域凭空失踪的沉船事件么？还有些时候人们会看到空无一人的船只飘荡在水面上——这些看似闹鬼的事件其实都是这种扭曲磁场产生的空间跳跃现象，这些沉船的目的地，便是这个叫做‘沉船港湾’的地方。”

“祭天相你破了个千古之谜啊，”汉密尔顿大声说，“那些研究学者该请你去当座上宾，好好探讨一下这种海上闹鬼事件。”

“这可不是我的研究结果，”祭天相苦笑着指着航海图说，“那上面写这发光的文字呢。看字迹，这应该是古时一种名为‘戈兰’的文字，有时候这些古文明的传说往往会比现代科学更接近事实的真相，但现代人却对此嗤之以鼻。”

“问题是我们怎么过去？也学磁场扭曲一下么？”阿尔说，“直觉告诉我，这么多失踪事件里面没有船员幸存，说明这种通过空间的方式是危险的。”

“得看怎么通过。”日轮说，“一个鸡蛋丢在坚硬的石头上会破，但如果丢在棉被上就不会。距离我们不远有一个叫做‘落日之海岸线’的地方，这里并没有在普通航海图上记载，只见于船员的口头传说。最早起源于一个经历了海上风暴的船员惊魂未定后在港口的描述，那里帆影绰约，天幕洋溢着怪异的颜色，仿佛连落日都被它吞噬。他拍着胸口保证，暴风将他的船吹进了那个海域，见到了亡者灵魂在那里进进出出，然后又神奇的穿过了海岸来到了近海区域，因此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水手是个疯子。”

“大海原本就是男人疯狂的梦想。”如月说，“根据这张航海图，‘落日之海岸线’通往‘沉船港湾’，而且如果那名水手说的属实，我们可以顺利穿过那里。”

“界空之灵”号掉转船头，带着魔法盾产生的隐蔽雾气，乘着夜幕驶向那片落日之地。第二天晚上，当他们终于看到漫天妖异的诡红色和那一线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时，“落日之海岸线”便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里没有丝毫的光明，无星无月，只有天上的妖红扭曲摇曳，甚至让人怀疑自己的船是否还航行在人世间——无论是空艇还是船只，船上的船员几乎都无法分辨掠过船身的究竟是空中风暴的风声还是海浪的激流，更无从知晓自己究竟是航行在天上还是海上。

蓦地，前方红光闪烁的夜幕映衬之下，一艘破败船只的顶桅杆隐隐出现，却带着残影般的怪异，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他们就像鬼船一样悄然出现，然后又如一声叹息般消逝在黑暗之中，不留下半分形迹。这种景象让胖地鼠打了个寒战，“我不喜欢这地方，”胖地鼠小声说，“这种凉飕飕的感觉就像是进了坟墓，我保证。”

不过一直观测船尾方向的汉密尔顿却突然说道：

“不对，我们身后有船的灯火，那是——”

旋即，一发炮弹呼啸而来，在“界空之灵”号船尾附近掀起巨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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