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困兽之斗

欧散克半秃的脑门上全是冷汗。利刃之前他当然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乖乖伸手把航海图递给了阿尔。阿尔接过确认这是真货无疑之后，如月收了刀把欧散克推到了一旁。“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要老实一些，”如月说，“随时随地，我都能拧断你的脖子。”

欧散克只是个牢狱负责人，严格意义上说这并不是一个武职，甚至连文职的高阶都算不上——说白了，他只是一个牢头而已。这家伙凭借其对城镇事物的熟悉，在成功鼓动居民支持纳夏尔的重新回来而获得宠信，因此功夫差劲也在情理之中。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这东西是纳夏尔大人要的，”欧散克嘟嘟嚷嚷，却不敢说的太大声，“而且这里防卫严密，凭你们两个要走怕不是那么容易……”

“很遗憾，这东西也是我们想要的，纳夏尔，让他喝西北风去吧。”如月说，“现在准备一辆车送我们出城。如果你要走漏半点风声，我们会首先拉你陪葬。”说着如月撤掉了伪装的假面，露出原本的面貌来，这更骇得欧散克哆嗦不已：“你！你就是哪个被通缉的佣兵头子，比恶魔还可怕的……”

“知道就好，”阿尔也凑了过来，全然不顾被绑在在一旁叫唤着要解开绳索的富商弗兰克。“如果你乖乖的找我们说的做，我们保证不会把你变成一滩死猪肉。”

不过不等欧散克回答，另一个身影却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刑讯室的一角，插着手靠墙而立。这个人一身军装银发飘然身姿挺拔，甚至连眼珠子都透着银色的寒芒——正是武爵！

“在我家里住的可痛快啊。”武爵低沉的说道。伴随话语，欧散克忽然翻着白眼捂着脖子发不出半点声音，随即七窍流血瘫倒在地。“还有你，富商……我曾经找过你，但是你不识抬举。”武爵转头对已经吓尿了裤子的富商说，“你不愿意给我这张航海图，所以今天，我也不愿意给你生的选择。”

富商一声惨叫，顿时腹胀爆裂鲜血飞溅而死。“欺负那些不会武功的人吗？”如月淡淡的说，并且示意阿尔退到身后。“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也听说了你的立场。”

“知道为什么我要你的眼睛吗？”武爵说，“魇皇——也就是安卡，希望得到真正魇皇的力量。而你只是凡人之躯，包括你父亲。虽然你有可能成为魇皇，但我不能把整个魇域的命运交托在‘可能’两个字上。我是魇域的子民，更是魇域的将军，一切只能为族群大局着想，而不是为一个对自己前途迷惘的‘可能’的君王负责。安卡将会带领魇域迈向复兴走向霸业，而不是你。”

“你说对了。我不在乎霸业复兴，我只希望人人乐有所居，”如月说，“我也不想当什么魇皇，我只想和玉珑在一起，她还没见过我父亲呢。我知道我们可能面临的命运，但我不愿屈服。而任何阻挡在我前路之上的人，我都会将他们无情清除，就像你。”

武爵纵声大笑，笑声如同厉鬼咆哮，甚至他那英俊的脸也在笑的同时变做木乃伊一般可怕。“残忍与慈悲，正义和邪恶的结合，你果然和当初的魇皇很像……但只是很像。没有人能忤逆命运，魇皇也不例外，否则他岂有战败之刻！”武爵说，“你要这张航海图，你想得到伊卡洛斯权杖，是么？可怜的人，你连伊卡洛斯权杖究竟做何用都没弄明白，就贸然行事，更遑论改变命运！你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命运指使么？把航海图交给我，或许，我可以放你生路！”

“一席空话就想套走海图么？”如月冷冷说道，“我只知道，这权杖不能落进纳夏尔手里，更不能落进你的手里。实际上，我挺喜欢这种霸道的感觉，不是么？”

话到最后，如月的左眼竟然闪出蓝幽幽的寒光来，这种眼神看得武爵心头一跳。“很久没看到这种目光了。”武爵喃喃的说，“几千年……没有人敢和魇皇对视，对，就是这种目光，摄人，坚定，残忍却透着怜悯的仁慈……矛盾，却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不可否认，你曾是一个伟大的君王。却只是曾经。”

如月不愿意再纠缠，转身便要离去：“我要离开了。如果你要拦我，先要考虑好：你拦得住我么？”

“或许我已经拦不住你。”武爵说，“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相比，你变强了，变得很强……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连你的同伴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我不知道‘她’是否也是这样，或者会采取什么行动……诚然，我拦不住你，不过我可以弄出足够的动静让全城的守卫统统赶到这里，甚至纳夏尔也会来，你相信么？”

“真是让人矛盾啊。”如月说，“我没有一击将你干掉的把握，否则我会这么做的。”

“惶恐之至。”武爵说，“不过眼下恐怕你已经走不了了。”

门外，一个一身武装的魁梧男子巍然站立，正是“翔鹰之翼”的指挥官布伦姆。“看来我今天得到了大好的升迁机会。”布伦姆傲然握了握手中的指挥杖，这是他的武器，也是指点千军万马的权杖。“一个大盗，一个通缉犯，一个来自魇域的恶鬼，外加夺回这张宝贵的航海图。”

“这确实是个升迁的机会。”阿尔攥紧了手中的航海图，“不过前提是你能生生吃掉我们这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否则升迁的机会就变成送命的机会了。”

“‘盗贼的叹息’吗？”布伦姆冷冷说道，“不错的技能。但很可惜我在繁星城上空加装了魔法探测装置，能够侦测你的隐身术。实不相瞒，从你走进那栋小破阁楼到现在就一直身处我们的掌握之中。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取走了藏宝图不对你的阁楼多加监视？为什么埋伏在阁楼的人会擅离职守？为什么你们能平安的通过下水管道来到城西，路上却少有警卫？为什么你们能一路大摇大摆的走进这座高塔？甚至，最简单的一点，为什么欧散克这么一个牢头却能获得重任？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作为给纳夏尔大人的献礼。”

“你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我实在有点佩服你了。”如月叹了口气，“不过无论阴谋机巧多么诡秘严整，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形同儿戏。凭你，拦得住我吗？拦得住武爵吗？”

“真遗憾。既然身在此地，便有如此觉悟！”布伦姆军大衣的披风一抖，手中的权杖便挥舞出无数怪异的金色魔像，带着丝缕般的残影并列着组成一道围墙，将自己连同所有人都包围在一起，整座高塔周围也笼罩在一片金芒之中。

“‘困兽之斗’。”布伦姆说，“这是我的能力，无人能从其中脱逃，而在这个区域内我的能力也会得到三倍的加持，即便是纳夏尔身处此地，亦没有逃脱余地！好好聆听我对你们的判之音吧！”

布伦姆权杖高举，杖头一个狮子的头像浮现仰天长啸，宏音扫过便是如月、武爵心头也砰砰不已，阿尔则捂起耳朵坐倒在地。“拜托小声点，你这个家伙！”阿尔愤愤的骂道，“比赛唱歌吗？我弄个麦来吼死你！”

“这个家伙动用这种加持技能必有破绽。”武爵这回被迫和如月站到了一起，“世间无完美内无暇的武功。”

“要我说，有。”如月的左眼闪着寒光，言语忽而变得沉静而威严。“没人能在吾面前放肆。”

阿尔惊奇的看着这个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如月忽然像换了一个人般，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昂然而立，即便是布伦姆铺天盖地的法阵都显得渺小起来。“语气很呛，或许我应该看看你的实力！”布伦姆权杖再挥，环绕周围的每一个魔像都缓缓张口吐出青烟，青烟随即汇聚成一个又一个持枪的飞天，继而视野骤然开阔，众人仿佛瞬间被提到旷野之中，而密布旷野的，是洪流一般的士兵人潮，排山倒海的向如月等人猛扑而来！

这是“幻之人海战”，布伦姆的战技，能在其专属的幻境中召唤千军万马发动攻势。若在其幻境中被汹涌的人潮杀死，在现实中也将惨亡！武爵双手开合，五条火龙翻腾着窜向空中，团作五枚巨大火球横扫向人群，炸的血肉横飞，而如月右手孔雀剑化做火焰剑形，左手光明石碑绽放出剑芒，两道锐光扫过，幻境顿时被击破，魔像在剧烈的冲击之下微微颤动，却依旧巍然不动！

“看来你是个挺难缠的家伙呢。”如月说，“或许只是我攻击的对象不对。刚才在我们发动进攻的时候，你下意识的避向了左边那个魔像——虽然这只是万分之一，不，或许是十万分之一秒的动作，却依旧逃不过我的斗魂之瞳！从你的这个动作看，你是担心冲击剧烈引爆阵眼，下意识的要采取防御，却在评估冲击力道之后认为冲击力不足以击破阵眼，故而取消了这一行动。”

“斗魂之瞳果然还是敏锐啊。”武爵说，“如果我们全力攻击，你又能拦得住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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