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酒桶细语

“欢快的老酒桶”是一间狭长而破旧的三层建筑，外形粗劣而不规整，并且延伸出许多厢房、密室和马厩，一口年代久远的井伫立在房檐之下，通常，即便是最低劣的设计师都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设计——显然，这是酒店老板在扩充门面时自作主张的结果。

这里是走私犯、法外之徒和各种各样灵通人士的聚集之所。没有人会留意到从马厩暗门潜进酒店的如月和汉密尔顿。当然，店主和伙计除外——不过他们对这种情形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这扇暗门本来就是为了不太适合光明正大走进来的人准备的。据说这个酒馆还有条密道通往溪谷深处。尽管要想使用这条密道必须付出高昂的费用，但对于走私犯来说，和高额的利润相比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月、汉密尔顿和拉拉兰在酒店角落找了张不显眼的桌子坐下。服务生并没有如其他酒店那样殷勤的上前搭讪。在这里通常只有付出成色十足的金币小费之后，服务生才会变得笑脸相迎。

“喝点什么？”汉密尔顿问，“我去点些东西，很久以前我曾经来过这间酒店，这里提供啤酒、黑啤酒和烈到能烧穿桌子的威士忌。”

“啤酒就好。我想你不会希望喝得东倒西歪然后被人拖走吧。”如月说，“面包，米饭，肉肠——能垫饱肚子的。”

“我要果汁。”拉拉兰微笑着说，“还有甜点。我喜欢吃甜的。”

汉密尔顿拎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就往柜台走去。“九度音”一向出手阔绰，他们接的都是大户的买卖，而之前在翡翠岛的“龙之宝窟”，日轮在逃跑之前着实用压缩武装带装了满满的各种金银珠宝。恐怕即便是如月自己都说不清究竟他们有多少财富，只知道当年曾有好事者进行过一次不太客观的评比，结论是“九度音”赫然排在十大财富榜的第七位。

伴随着“叮咚”一声金币落在柜台桌上，酒馆的服务生眼睛立刻发亮，继而一张原本拉的长长地驴脸迅速变圆，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两扎自酿啤酒，一份米饭，两条黄油面包，一缸煮牛肉。”汉密尔顿点菜，“什锦果汁，还有奶油甜甜圈和椰蓉蛋糕。”

“没问题。”酒馆服务生应道。在通报厨房准备之后，继续期待着看着汉密尔顿。

汉密尔顿显然没有回应服务生的期待，转身便要回桌。“快点送来！快了有多的小费。”汉密尔顿说，“慢了，你就喝西北风吧。”

“嘿嘿，先生，我是说，要不要‘特殊’的服务？”满脸堆笑的酒馆服务生见汉密尔顿不开窍，轻轻拍了拍汉密尔顿宽阔的肩膀。于是汉密尔顿回头，看到了服务生那张蒜鼻头上立着一颗青春痘的胖圆脸。

“这种问题应该让风骚美女来问比较好吧？”汉密尔顿皱着眉头，往四周看了看，低声问，“什么服务？双飞？三批？”

“先生你的思想真龌龊、境界真低俗。”酒馆服务生的胖脸上依旧堆着那幅让人想揍他的笑容，“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要敲大背，到隔壁去。”

“那好端端的你说啥服务？”

“先生小声点……让‘她’听见了就不好玩了，”酒馆服务生急忙把手指竖在了嘴边，冲着坐在那边桌子的拉拉兰望了望，“我们的服务，是挨打的服务。”

“哦？挨打？出气包阿？那抱歉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揍你，拉拉的心地很善良，给钱都不揍你。”

“不是这种过时落伍的服务……哎呀先生，这么说吧，你想追那个‘拉’什么小姐是么？”

“……你怎么知道的？”汉密尔顿顿时像根木桩子一样莫名其妙。

“唔，那就对了阿。”酒馆服务生摇头晃脑，“这其实很简单，身为酒馆的服务生，看人衣装才人心思当然是拿手绝技。其实你一进门我就留意到了，那位爷（指如月）总是可以和你们保持着距离，显然是怕引起误会；而你总是和那位小姐（指拉拉兰）有意无意的走到一块，但那位小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当然，她并没有反感，所以兄台你大有可为……

紧接着酒馆服务生声音压得更低：“只要胖揍我们一顿，就能追到了……”

话没说完，汉密尔顿已经把拳头捏得嘎嘎响：“哦太好了，你站稳了……一拳多少钱？”

“喂喂喂喂喂……先生听我说完，不是这样地……”酒馆服务生连忙缩了头，“先生你听我说完——这篇小说，应该是奇幻小说对不对？”

汉密尔顿几乎把他的墨镜掉到地上。酒馆服务生连忙帮他捡起来：“什么小说不要紧，要紧的是：举凡小说，其中总是会出现一男、一女，他和她之间总会放点电，吸引读者的眼球，对不对？嗯……问题就在这里。经过我多年的研究，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小说里，男女要擦出爱的火花，总是在一次英雄救美之后——‘起点’的某个大大在一本绝世神功的秘笈里，记载过七七四十九种英雄救美的方法。”

“这关我什么事情？”汉密尔顿看了看拉拉兰的背影。

“哎。”酒馆服务生轻轻拍了拍汉密尔顿的肩膀。“为什么这么多故事里面，总是有群愚蠢的宵小不自量力的去胁迫美丽的女主角，然后被揍得屁滚尿流，兄台了解么？”酒馆服务生的声音压得更小，一脸神秘，“其实，这就是我们的服务——偷偷说一声，我们专门负责扮演宵小掳走你的爱人，然后由你英雄救美。”

“你将我们一通暴打之后——当然轻一点比较好——兄台定能赢得美人芳心暗许、赚得读者泪流满面。这项服务原本只向主角开放，如今经济危机，所以放宽限制；全部行程由您自排、包您满意，只收金币两万枚。”

“噢噢。”汉密尔顿心想今天算是撞上黑店了。

“其实这很便宜，”酒馆服务生一脸认真，“身为主角，总会有挖到金矿捡到宝的好事，到别人家中翻箱倒柜也属经常，更厉害的是作者一句‘十大富豪’就凭空刷钱，因此从来不缺的啦。倒是我们这群小角色，天天得为生计奔忙……”

“行了行了，别开玩笑。”汉密尔顿说，“我可没兴趣体验你这种服务。或许你应该讲讲最近的新闻或是小道消息比较好，那样会显得更有格调。”

*

餐点上桌，如月狼吞虎咽，汉密尔顿则一脸微笑的看着吃甜点喝果汁的拉拉兰。“先生还要点什么？”酒馆服务生又来了，“消息，秘闻，各种线人和地下组织的联系方式，我想我会很乐意告诉你们……”

“你确实应该乐意！”如月往他手里塞了一枚金币。于是服务生显得更殷勤。“听说纳夏尔重出江湖了？”如月问，“好像最近也有场史无前例的海战，你能说说么？”

“那件事情啊，”服务生说，“纳夏尔可是幻世天都的大英雄，虽然，他推不推翻‘十三个老人头’并不会对我们这家地处偏远的小店造成什么影响，我们也没捞到什么好处，但客人们的嘴里还是对这个家伙颇为敬佩的。当然，也有关于他野心的传闻——不过人们并不为意，哪个有本事的人不会替自己考虑呢。”

“自从雾城出事了以后，听说他在一群佣兵的帮助下成功复活，后来又听说他和那些佣兵闹翻了——我个人的观点是他们分赃不均。在后来，就听说那些佣兵投奔了‘天崩’，所以才有了前几天的海战。那些家伙遭到了一种空前的毁灭的东西打击，似乎是一种大威力炸弹吧，总之，舰队只有一半人回来，我们这小镇子还好，其他一些城邦损失惨重，原本辛苦积攒的力量瞬间被击溃。”

“城邦？”

“是啊，城邦联盟的各个领主。”酒馆服务生说，“他们多数对纳夏尔的归来持恐惧态度，并且各怀鬼胎。你知道，这回纳夏尔是以一种黑龙的姿态回归的，谁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想干些什么。他目前正在为自己修筑堡垒，作为新的政府中心，有人说，他打算同和整个幻世天都，削弱领主们的力量。这回的战败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些领主兴冲冲的以为可以剿灭‘天崩’扩充自身实力，却想不到遭到败亡，连自己的家底都赔了干净。”

“这么说，纳夏尔的根本目的是削弱城邦联盟的异己势力？”如月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他自己的实力并没有参与这场战斗。”

“确实如此。”酒馆服务生说，“目前各个城市都在流传纳夏尔要重新塑造幻世天都的执政形式。有些人因其盛名表示赞同，有些人则以他曾是“十三个老人头之一”而反对。不管怎样，在这场海战之后，反对者已经没有切实的力量来阻止纳夏尔的任何行动了。”

汉密尔顿和如月对望一眼，心中暗暗担忧，纳夏尔早已经布下计谋，无论之前那场海战胜败如何，纳夏尔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对了，还有个奇怪的事情。”酒馆服务生说，“听说‘繁星城’最近在戒严，那里现在已经在纳夏尔的牢牢掌控之中。实际上，目前整个幻世天都中南部，从雾城开始，基本都是纳夏尔的控制领域，除了我们这样的、他不屑接管的小地方以外。听说，他在找一张航海地图——为此还抓了不少人。”

“航海地图？”如月的眼睛一亮，之前在特诺提兰遗址听到的正是这个。“能说说么？越细越好，你知道，这金灿灿的东西我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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