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栽花计划

在众人的合力之下，一枚“毁灭之曼珠沙华”就像是待孵的蛋一样矗立在实验室中央。看起来这枚半透明的蛋一样的东西约有半个人高，周身刻有铭着金色符文的槽，绿莹莹的光线如丝缕般在其中流动。在它的正面，一个香烟盒子大小的仪器正在微微闪着红光，上头晶体屏上的曲线有节奏的上下颤动，看起来就像是心跳一般。

“我们得非常小心，”梵尼先生说，别看着东西只有半人高，若是引爆，能把‘梳妆港’连同整个碎贝壳岛海域炸上天，然后开出那朵著名的死亡之花。”

“梵尼先生或许有经验。但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是第一次尝试。”如月沉思道，“我们只有根据‘绿原鬼堡’的那次结果，知道其大概的范围和影响持续的时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东西发射出去，或采取什么办法将他安置在对方所在的海域。”

“不需要上‘曙光号’，”日轮很肯定的说，“在其爆炸波及的影响范围之内将会寸草不生片甲不留。但对方防守严密，这东西又不是炮弹，我们也不可能用舰炮发射，除非发动自杀式袭击——但这又造成一个问题，在对方弹幕之下我们很可能无法靠近就被引爆。那样的话，爆心位置将会在联盟舰队前沿。虽然联盟舰队会遭到彻底毁灭，但我们所在的碎贝壳岛也将不能幸免。”

“假设这个是爆心，它的毁灭范围将是这么大。”如月拿过桌面上的一张海图，用圆规在上面比划着，“我们必须藏身在它波及范围之外。这样，就必须将‘毁灭之曼珠沙华’放置在对方舰队之后的海域。”

“只能秘密潜过对方防线，”梵尼先生说，“然后放在船里引爆？或是丢在海底？”

“没有必要舍生求胜。”如月说，“我们并没有完全掌握这项武器，丢在海里变数太大。况且我们刚刚取得‘天崩’的控制权，岛上依然人心不定，死士最难寻找，必须担心执行自杀任务的人是否可靠——万一他要是带着这枚炸弹投奔城邦联盟可就不太妙了。我的考虑是，对方舰队船只人员数量众多，必须依靠一个岛屿岛屿做中转，在联盟舰队侧后方，有一座名叫‘沙洲’的小岛，不大，但足够应付这支舰队的补给转运。实际上，这座岛平时也曾作为来往商船取淡水或休整之用。”

“你是说，把这枚炸弹带上这座岛去？”梵尼先生问，“这岂不是比之前的做法更加麻烦？我们同样无法保证带去的人是否可靠。”

“我会亲自前往，”如月说。这句话一出来玉珑首先表示反对：“不行，你是‘九度音’的核心，一旦出事，叫我们，叫我……或者你可以用分身去啊。”

“分身技能有其范围限制，海上的距离实在太远。不会有事的。人越少越精，潜过防线也就越容易。日轮，我们需要制作一个延时装置，把炸药带上那座岛、等我们撤离以后启动。”

“那座岛屿不大，在围城期间肯定会严加防守以保证补给线的安全，”如月说，“延时的时间必须随机而定，赶在对方发现之前为佳。另外，潜入可以慢慢来，一旦定时开启逃离的时候可就不能慢了。我希望渡云老师与我同行，一旦情势危急或是来不及躲开爆炸，他可以发动‘时空牢笼’将我和他一起暂时藏进异空间，会为提供暂时的庇护。”

“恕我直言，”渡云老师说，“‘时空牢笼’对冲击力的抵抗较弱，我可以将你拉进时空牢笼，虽然空间的扭曲确实能让我们暂时避开第一波冲击，但是紧随而来的后续第二波爆炸的剧烈冲击我们会重新回到原地——‘毁灭之曼珠沙华’的破坏具有持久性，可在一段时间内我无法连续发动这个技能。”

“我考虑过这点，”如月说，“所以无论如何，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我们必须在海底。海水是最佳的缓冲垫，会极大地减缓冲击力量。”

*

夜幕中，在做了准备之后，玉珑忧心忡忡的送如月和渡云老师上了一艘伪装的极好的快船。这是一艘很精巧的船，船身修长，刚好只能容纳如月、渡云老师和那枚炸弹。日轮早已做好了定时装置装在上面。

这艘船速度极快，上面用破蓬布、枯枝隐蔽。当他关闭动力漂浮在水面上的时候，即便很近的距离都会把它错看成一团漂浮物。这艘小艇并不走正港，而是从“梳妆港”海燕旁的一个隐秘通道飘然而出，避免被人发现——为了围困“天崩”，联盟舰队几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盯视着这里的一切。

潜入行动进行得很顺利，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对方的望远镜始终没有对海面上漂浮的这一小段破烂感兴趣。在绕了一大圈、脱离封锁线很远之后，如月和渡云老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这艘船的动力——这是一种很隐蔽的推进系统，当然也出自日轮之手——和传统的涡桨、风动力或是蒸汽动力不同，这种推进系统能将水流吸入一个特殊的装置中，然后加压喷射——这让这艘小艇拥有急快的速度和极小的噪音，不容易引人注意。

在经过两天两夜的隐蔽航行，第三天破晓之前最黑暗的时刻，如月和渡云老师终于抵达了“沙洲”岛，在岸边一处乱草海岩丛生的地方藏好了那艘小船，然后偷偷上岸。

*

“沙洲”实在是一座非常小的岛屿，岛上只有一座“小镇”——这并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那种海城小镇，仅仅只是来往海员补给、喝酒和放荡斗殴排解压力之所。小镇上仅仅只有一家悬挂着凋零招牌的、名为“伍克和伍德”的酒馆、一家服务态度极其恶劣的旅店，还有一间贩卖各种廉价赃物的小商店。

对于久不见大地的海员来说，这里的条件连“不及格”都谈不上，甚至，这个肮脏的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只有几个“走投无路的混蛋”经营着这里仅有的三所服务设施。

原本，这种大规模围城战通常都会引来小商小贩，以提供围城方必要的娱乐和改善生活的买卖，但这次联盟舰队显然志在必得，戒严让岛上原有的那几个老板不必担心有人来抢他的生意。

如月和渡云老师借着黑暗进入了小镇近郊，并隐蔽在树丛中。不出意料，小镇上灯火通明，联盟舰队的士兵们往来巡逻，不放过每一个可疑的角落。“我们把他们全干掉吗？”如月询问着渡云老师的意见，“以我们的能力，似乎这么做会更加稳妥。”

“或许这座小镇的守军里有高手也未可知。对对手底细不明时不可贸然行事。”渡云老师的直觉灵敏，“这座岛并无多少可供隐蔽的区所，这枚炸弹形体巨大，又有异样光芒。一旦露天放置难免暴露。或者，我们必须考虑在刚才放小船的地方安置。”

“我们所在的那个位置，炸药会被海浪侵袭，可能会有意外。”如月说，“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小镇的房屋里头。按理说，白天这里会有货物吞吐转运，必然混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谈话间已经有警觉的巡逻士兵察觉到了如月这方向的异样。不过，自信防守天衣无缝又身处大后方的他们并没有多做戒备——或许是海风、海鸟亦或是别的什么，也有可能是偷渡来贩卖小商品的贩子，这几天也抓过几个的，谁能想到会有两个不速之客带着这般能毁灭一切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岛上呢？

那三个守卫大咧咧的端着步枪走了过来，于是如月和渡云老师骤然出手，很轻易地就放倒了两个，并在第三个准备扯着嗓门呼救之前让他再也喊不出来。

换上了守卫的衣服以后，如月和渡云老师找了个废弃的货物箱，把炸弹藏在里头，随即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小镇。天已经擦亮，已经有一艘双层货船进港，那是一艘补给快船，一些水手上上下下，搬运着各种货物。如月和渡云老师看着镇子，晨曦一抹，直能从小镇的这一头看到那一头，所有景致一览无余。看来是无处可藏了，如月和渡云老师叹了口气，走进镇上唯一的一间酒馆。

这时，在不经意间，他们用眼角瞥见，那艘双层货船上走下一个人。

——正是之前火并侏儒时逃走的那名保镖“陨石”！

如月和渡云老师不动声色，穿着守卫军服又经过简单化妆的他们并不容易被认出来，手上的“毁灭之蔷薇”也经过伪装藏在一个货物箱里。于是他们故作轻松地拖着货物箱走进“伍克和伍德”酒店，装作是干体力活的水手并大声的骂着粗话。里面昏暗的油灯下一个矮壮的瘌痢头正趴在柜台上打鼾，几个在这里吃早饭喝酒的水手用寻衅的眼光看着如月和渡云老师，全然不知道大祸临身。可谁料到哪壶不开提哪壶，陨石竟然在下了船之后直奔酒馆——实际上这个家伙是个出了名的酒鬼，他肚子里的酒虫早就按耐不住。在进门瞬间，陨石感觉到，如月和渡云老师脚步沉定，显然不是普通的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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