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密室密谋

梵尼的府邸是这个地下世界最显眼的建筑。由于岛上空间并不富裕，他无法享受像梦公爵“彼岸庄园”那样的宽敞奢华。两座接连岩顶的石塔状要塞构成了官邸主门的门卫，他们中间是一座沉重的铁闸及缀满钉头的拱形正门，上面警惕的门卫足以拒绝任何梵尼先生不想见到的人。

出乎如月意外，这座看起来森严的窑式石堡里面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大气。从第一印象来看，或许更像是一座由老糊涂仆人打理的旅馆。这儿的家具老旧而且具有不同的风格，显出拼凑的生硬——由于物资的匮乏，“梳妆港”多数房屋里的家具都源自赃物和走私，即便是身为岛上富人之一的梵尼也难以给自己的小家打扮上像样的装饰。

室内寒酸，壁炉却是火热。在梵尼府邸的密室里，梵尼、塔陶德和如月一行人终于能够隔开外界的喧嚣和监视，短暂的获得安宁。

“我已经听说了纳夏尔的事情。”梵尼亲自给在场众人倒酒。桌上的菜肴粗糙但热腾，酒却是好酒——对于海上生活的人而言，酒是不能马虎的。“那个家伙在以前就是个危险的家伙，慈祥庄严的脸皮底下深藏着野心。当然，‘十三个老人头’当中没有一个好东西。包括我在内。”梵尼很坦率的喝了口酒，“身处在最风口浪尖的仕途，面对内外各种威胁，深沉和心机是立身之本。当年我和纳夏尔的联合是利益使然，决裂也是因为利益。遗憾的是，他的手腕更胜一筹，因此他成了英雄，而我却流亡海外。”

“我想你也看到了，‘天崩’处在崩溃的边缘。”梵尼说，“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翻盘的机会。十年前，我计划独掌‘天崩’让它为我所用，因此我请来了那名侏儒巫师，希望能借住他掌控‘天崩’。这个做法在初期见到成效，侏儒成功的用幻术和东方的巫蛊控制了‘北斗’老头的心智，因而我得以借此控制全局，逐渐掌握了‘天崩’的权力——但在后来，。这名侏儒却在暗中利用这种能力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乃至于出现如今这般敢于跟我分庭抗礼的状况。”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攘外必先安内。”塔陶德补充说。“这也是我请来你们的第一个原因。”

“大敌压境，你们认为这时候翻脸合适吗？”如月沉吟道，“不过这时候确实是好时候。谁都不会想到，在这种节骨眼关头力主共同抗敌的你们会抢先发难。但需要把握的事，夺权成功之后是否有能力抵挡住接踵而来的攻击——如你所说，那支舰队阵容空前。如果因为内斗虚耗掉原本就已经十分薄弱的实力，战斗的前景堪忧。”

“如果我们不动手，侏儒将占尽上风。”塔陶德说，“实际上，他恐怕也已经意识到了他与我们这些人不同的地方——在所有人中间，他是唯一没有得罪过城邦联盟的人，几乎所有命令都是以北斗的名义发布的。我等如果投降必将被送上绞架，而他则会赚得赏赐。战与不战之间，他恐怕会有自己的考量。一旦他抢先动手，乱阵势必奔溃。”

忽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一个身形矫健的水手在获得梵尼许可之后推门进来：“头，刚才有艘快船在北港下水，速度很快。”

“它的航向？”

“北方，大人。我们猜测或许是因为惧怕将来的战斗而逃走的水手。您知道，目前岛上一片混乱，若不是各个港口戒备，恐怕人人都会卷铺盖逃走，他们对这场战斗毫无信心。”

“这是事实。”塔陶德转身说道，“我对此表示理解。”

“航向北方吗？”如月放下酒杯，“梵尼先生，请恕我问一个更进一步的问题。”“斯图坦不是外人。”梵尼示意自己并不介意。“能进入内室的总是信任之人。”如月因此转而询问那名叫做斯图坦的水手：“那艘快船得以脱逃的区段，负责防务的是谁的人？”

“那一段不属于我们管辖。主宰的直属部队负责那一片。”水手说，“因此当我们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那艘船已经离岸向北面疾驰而去。”

“原来如此。主宰的人，也就是侏儒的人了。”如月转而对梵尼说，“若是寻常的逃亡者绝不会往北逃跑——幻世天都位于我们北面，舰队自北向南而来，若是往北逃，必然迎面与舰队相遇。而且，目前港口戒严，谁有能力弄到快船又能离开？”

“侏儒。”梵尼说，“看来他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散布谣言，就说侏儒要投敌，并准备出卖全岛的人来换他的富贵。”如月献策道，“民如惊弓之鸟，侏儒蛊惑北斗暗掌大权这样的事情恐怕早已是市井皆知，因此这种宣传会得到响应——毕竟这岛上多数人是流亡客，绝不希望自己被幻世天都的城邦联盟抓到；如果在决战之前设法斩除侏儒，断蛇七寸其余人等自然见风转舵。至于北斗，你可以以治病为名将其软禁。如此一来你就能扳回一城重掌大权。”

“如月，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在佣兵界名声响亮。”梵尼说，“你不但精于打杀，还懂得权谋。塔陶德，你带他们来还真是对了。得到他们我们的大事必成啊。如月，你想要的我知道。我们会彼此协同帮助，但为今当务之急是消灭侏儒、并且击退强敌。”

“侏儒戒心很强，身旁通常都会有两个护卫随侍，他们名叫‘陨石’和‘耶利哥人’。不要小看这两个人，他们曾经是斗士，在堕落之城‘峨摩拉’的地下角斗场名声响亮。”

矗立于幻世天都中部险恶沙漠的峨摩拉，与过往历史中的天罚之城一样，充满着暴虐、情欲、金钱至上和唯利是图。这座城市以其残忍、无规则的地下角斗闻名于世，富贾豪商在这里一掷千金，赌金驱策着角斗士们血腥搏杀至死方休。据一份调查表明，地下角斗场的角斗士平均活不到三场比赛。除非赢得那些嗜好血腥冰冷无情的观众的一致青睐，否则没有角斗士能走出那扇血腥之门获得自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愈是获胜，观众愈喜欢他的战斗，赌金也将加倍，也就意味着胜者在下一场的战死率会直线提高。

虽然极少，但并非没有人活着出来。“陨石”，奴隶之子，拥有巨人般的力量和身高，雄狮般的怒发和深邃的蓝眼，没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自小就被投入训练场以迎接他角斗士的宿命。十六岁那年他试图逃离他的命运，用一根擀面杖击杀十六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及他的剑术老师后逃出训练场。三百名士兵参加了对他的围捕，并在付出一百二十七条性命以后将他擒获。城邦联盟判处将他投进峨摩拉城的地下角斗场，原意是想让他历经痛苦之后死去，却不料他却因此得福。他近乎战神一般连胜百场并被狂热的观众誉为英雄。他因此获得了自由，后来被侏儒以重金收买，成为贴身护卫。

“耶利哥人”，被称为碧眼豺狼、恶棍和欺诈之子，纵横沙漠的大盗，杀人成性。据说他能徒手把一只雄狮像羊羔一样撕成两半。他在过去的战斗中失去了右掌，因此代之以尖锐的钢钩。城邦联盟多次围剿他带领的大漠劫匪却屡遭杀退。最终他的得力助手被高价收买，耶利哥人因此被出卖，遭到逮捕。和陨石一样，他也被判投进地下角斗场自生自灭。但这却让这名杀戮成性的恶魔大感快慰，他将地下角斗场当作了他杀戮盛宴的舞台，数不清的角斗士死在了他的虐杀之下，观众因此对他报以掌声和崇敬。最终，他也被奉为英雄而赢得了自由，和陨石一样被侏儒巫师收买成为保镖。

“平日里，这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的跟在侏儒旁边，就像是两个巨人跟着一个玩偶。只有一个时候他们会暂离身旁，那就是大会之时——这也是你们之前在大厅没见到他们的原因。在这种庄重场合，侏儒不敢太过张扬。”塔陶德说，“刚才实在是个好机会，只可惜时机尚不成熟，我们没有罪名对他动手。那时如果如月一剑刺穿他的喉咙，‘天崩’必然陷入内乱。”

“下一场会议是什么时候？”梵尼问塔陶德，“或许我们还能故技重演一次。”

“恐怕不行。”塔陶德表示反对，“无论谣言如何，谣言只是谣言。毕竟那是庄重场合，先动手的一方将在舆论上处于劣势。而且经过刚才那一劫，侏儒下回肯定会带上贴身保镖加强戒备。”

“按目前的局势，已经无暇顾及舆论导向了。”如月说道，并且拿出了一颗金色的小丸，轻轻吹了口气便放在空中。有趣的事情发生了，这枚小丸就像蜂蜡一样融化，并且凝聚成一只蜜蜂的形状，然后嘤嘤嗡嗡地飞出了窗外。这是如月的探索技能之一，被称为“庞蒂的呼吸”，这只金色小蜂的力所及的景象资讯能直接为如月所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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