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心怀各异

“放肆！竟然在主宰面前对巫者不敬！”守卫大声呵斥，却有些心虚。“看来你在这儿不太受人欢迎啊，这些家伙一来就想让我们给乌鸦当饲料。”如月理也不理周围那些守卫径自对塔陶德说。“很抱歉，似乎离开太久，情况有些变化了。”塔陶德说，“咦，我的好同伴恩菲斯特呢？告诉我，他该不会已经被——”

“装载他的棺材就在前一刻被投下海崖！”侏儒巫师恶狠狠地说，丝毫不为脖子边上的剑刃所动，“你们这些家伙统统都该死！”

“好吧，不过死并不在计划当中呢。”如月说，“三招到四招——你们在杀死我们之前所需要的时间，这已经足够把现场所有衣装华丽地位显赫的家伙杀得干干净净。看来垫背的很多，我会觉得非常够本和踏实。”

气氛凝固，一些人沉默不语。可以感觉到在这个大厅里的派系分布和各自实力，一些人显然是侏儒巫师一党，另一些则带着殃及池鱼的不甘。如月警惕的盯着每个角落，玉珑和汉密尔顿气势汹汹。祭天相在大厅外面，恐怕也是法阵铺开准备迎接汹涌而来的护驾人潮。

没见到胖地鼠和拉拉兰，他们在苍雪的保护下悄无声息的避往空艇方向，毕竟他们的安危关系到如月是否能够心无旁骛。日轮双手转轮机枪枪栓响动指向四周：“别肝颤，来吧！尝尝这些子儿，大口径的，不额外加钱！”

“大敌在外，蠢货们却在考虑私利自断臂膀。”一个机械似的声音从角落的黑暗中响起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局面。随着沉重的步履，一名半边身子已经机械化的魁梧汉子穿着一身污黑的船长服走了出来，即便是相处日久，现场的人依然会为那张半边因机械纵横而丑陋半边却英俊坚毅的脸孔而心颤不已。这个船长似的人物点燃了烟斗开始自我介绍：

“塔陶德，你确实给我带回了一份大礼。很高兴在此相见，‘九度音’的头领就是你吧？久闻大名。我是梵尼。”

梵尼迈着水手步径直走到了北斗老头的熊皮座椅旁边，一派威严气象，嚣张而不讲礼数，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咳嗽半声。侏儒气的眼珠子都鼓出来了。“老爹，我有话说！”梵尼大声说，“这些佣兵是我请来的客人。我将会在会后设宴款待他们，就这样。”

“梵尼！你今天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这么跟主宰说话！”那名衣着考究的秃头咄咄逼人，“似乎你认为多了这几个外来的家伙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砰！”的一声枪响，秃子应声倒地。梵尼走上前去补了两枪，在确认这个不幸的家伙断气以后吹掉了枪口的余烟。会场一片耸动，却没人敢对此质疑。“是的。”梵尼缓缓说，并且用枪随便比划着周围。“我离开了一段时间。塔陶德也离开了一段时间。想不到，你们趁这段时间把我的朋友恩菲斯特丢进了鬼门关。当然，你们这些家伙是帮凶，而那个侏儒则是主谋。”

“你想干什么？”侏儒恶狠狠地说，“要造反吗？要知道，‘天崩’的最高领导是——”

“最高领袖已经名存实亡，法典也已经成为虚言，不是吗？”梵尼踱着步子走到中间，“否则你也没资格在这里叫嚣。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蛊惑了北斗老头，我也无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里变为内斗的战场。你们真是群不知死的蠢货，在这种节骨眼上竟然还有心思内斗——大家都放下武器吧，城邦联盟已经组织了一只前所未有的舰队，浩浩荡荡的开在前来围剿我们的路上，把你们这些到死还在子互相撕咬的野狗们统统送上绞架，悬挂在寒冷的风中，想起这点，我的脖子都会发硬。”

“这是一场危机，先生们。前所未有的庞大舰队将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不要指望投降可以挽留你们的小命——噢，李，你同意我的说法吧？”梵尼问那名戴斗笠的东方人，“身为南轮回海流窜的海盗头目，你曾经在突袭抢掠港口的时候炮击炸死了城邦联盟舰队提督莫回森的独子。这样的仇恨令他亲自披挂担纲舰队的总司令，指挥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准备把连同你在内的叛逆一举锄尽。或许你能弄来全天下的财宝堆在他面前，但不要指望他会对你法外开恩。”

这番话让那名东方人咽了口唾沫表示战栗。“好了先生们，你们的过往我不想各自说明，若是将来联盟宣读判决书，恐怕罪行一项得另行准备一百张羊皮纸才够罗列。我的话差不多说完了——现在你们可以一声呼喝自相屠戮，然后等着联盟的舰队大摇大摆的打进来把剩下的蠢货们统统送上绞刑架。”梵尼叹了口气，“唔，联盟的绞刑分二十分钟和四十分钟两种，你们打算伸着舌头挂在上面多久时间咽气？”

“适可而止吧！弟兄们，大敌之前理应同仇敌忾。”左边角落位子里一个脸刺纹彩的野蛮人装扮的壮汉轻轻弹着他的巨斧说道。他叫卡戎，也是众星之一。“没有人能单独面对城邦联盟的进攻。远道而来的佣兵，或许你们应该省下力气对付同样要追剿你们的联盟舰队。”

“别忘了是谁挑起事端。”如月盯着侏儒，随即收起了分身和剑，玉珑和汉密尔顿等人也缓缓放松架势。“更别忘了挑起事端以后得利者谁。”日轮大声的补充，然后“喀”的一声将双手机枪收拢。

“强敌在外，又有梵尼要保你，今天算你狗运。”侏儒巫师盛怒之下语露粗俗，“先对付联盟舰队，回来再找你们这些人算帐。还有你，梵尼，你公然在大厅里、主宰之前开枪击杀同胞，违背了法典第二百三十六条！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可是重罪！”

“蛊惑和以巫术胁迫主宰及其他人又违反了哪一条呢？”梵尼反唇相讥，“恐怕就不止是重罪了吧？”

*

大厅里一些原本是梵尼的人壮起胆子，于是各方在一通互相指责之后恢复平静。“先生们，我们现在最首要的是击退来犯之敌。”侏儒抚摸着水晶球说，“我看到滔天的战火和惊涛骇浪，敌人数目众多，如同漫天的繁星和遍地的海沙。一万艘海、空战舰，由旗舰‘曙光号’统领。”

“‘曙光号’。”塔陶德的脸色很难看，“这艘巨大的战舰就像是一座移动的悬空浮岛，拥有五百多门大口径火炮，一次齐射就足以毁灭一座港口。如果以它为中心展开长期困战，我们会一个接一个的饿死或战死，败局难免。”

“但他们并非没有弱点，”梵尼说，“对海域的陌生，以及漫长的补给线的防守问题——‘梳妆港’远离海岸，甚至已经深达大洋深处，原本是这里航向另一片大陆的中转站，如今此处成为战场，以目前世上战舰的吨位，即便是大如‘曙光号’这样战船的航程也无法囤积足够的物资长期驻留。没有补给，就无法满足如此庞大舰队的运转。”

“既然发动如此规模的进攻，对于补给线的保护肯定会空前重视，对于我们可能采取的袭击也会有所准备。”侏儒说，“我们必须拟定一个计划，关于我们物资的准备和补全，战舰的召集、以及攻击方案等等。我建议休会一阵，各自理清思绪——拜梵尼先生所赐，我现在心情难以平复，无法再使用预言晶球做出判断。”

面对这句带刺的话梵尼并没有动怒。“或许连天的炮火和绞刑前的审判能让你心情舒畅平复，那时你就能在阴间里好好使用你的预言晶球了。”梵尼说，“我同意休会。塔陶德，带各位佣兵朋友来我的府邸。很抱歉一来就让你们遭遇了如此窘境，因此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为你们洗尘。”

“感谢款待。”如月借着散场的喧闹凑近了梵尼小声说，“‘天崩’果然名不虚传，照目前看至少崩了四——至少崩了五裂。不知道阁下是准备把他们黏起来呢，还是？”

“果然慧眼。”梵尼也放低了声音，“破掉的碎片必须扔掉，坏掉的器皿不堪使用，但这地方却是不错的。我很喜欢。”

“原来如此。”如月微微一笑，示意塔陶德带路。一行人离开了大厅，在穿过迷宫般复杂的地道和石梯之后，来到了塔陶德所控制的区域。

“梳妆港”是一座颇大的岛屿。当然，它无法与“翡翠岛”这样的大陆似的岛屿比肩，面积大小大约和雾城相当。看起来，它更像是一座半露天的堡垒，如果从天上俯瞰的话，一些充斥着杂兵、流亡客和妓女的肮脏街区点缀其间，更多的地方则被岩石筑成的连体要塞覆盖，其间修有沉重的炮台和各种岩石结构，用以警戒和阻止敌人从外部或是内部攻入。这里囤积和出售的物资虽不能称得上应有尽有，基本的设施还是颇为完善。海鱼是这里居民最常享用的食物，牛羊肉则十分昂贵。作为和幻世天都对着干的“天崩”的基地，“梳妆港”无法光明正大的从大陆取得补给，又因为空间狭小的原因无法多蓄牛羊，只能通过劫掠商船和走私取得这些美味。

梵尼所管辖的区域位于“梳妆港”最繁华的区域，这里位于地下，结构坚固而复杂，拥有三间杂货商铺、两间考究的酒馆和一个打铁裆。这里由梵尼精心笼络来的武士和佣兵看管，善于识人的如月一眼就能看出梵尼笼络来的这些卫兵身手不俗。街面上喧嚷热闹，形形色色的人物鱼龙混杂，由于庞大舰队即将压境的消息已经传开，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味道。“这边请，朋友们。”塔陶德轻车熟路，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很长时间了。“外面人多眼杂，设宴地点在梵尼先生的府邸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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