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寻踪林径

轻车好办事。为了防止迷路，如月骑在了化身为龙的汉密尔顿背上，迅速抵达了燃烧现场——那里正是玉珑偷听阿江和灵语者对话的地方。一艘空艇已经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结构，现场一片狼藉，地上满是各种脚印。

如月仔细辨认着地上的印迹以判断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地上有血迹，看上去，这里发生过战斗，”如月说，“是玉珑他们吗？等等，这里有脚印，很小，是拉拉兰和那只地鼠！看来他们在这里走到了一块，然后……”

“门这里有他们的脚印，好像进过这艘空艇，似乎他们打赢了这场仗，因此分享战利品。”汉密尔顿对蛛丝马迹的探寻也有了成果，“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烧掉这艘船？我们可正愁着没交通工具呢。”

“这不是她的作风。”如月对他的搭档兼女友的习惯再熟悉不过，“她不习惯破坏东西，就算是已经不用的物件都舍不得扔，更何况这艘能用得上的船。按她的脾气，即便是这艘船坏了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没办法运转而她又没办法把它弄走，她一样会选择把这艘船留在原地。”

“你的意思是，是别的什么人烧的船？”

“是这样。有人希望我们在这个地方滞留，或者企图拖延我们的脚步。”如月说，“不过无妨，你看，他们的足迹离开了这里，前往大峡谷方向，我们跟着着足迹走就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突然传来几声野蛮的吼叫，熊怪们穿出了林子向他们扑来——那是之前火奴比斯派去寻找“炎流”和黑龙头骨的那些熊怪。他们数量众多，但如月遇到的只是一小部分：从西海岸聚落那边传来的毛骨悚然的惊叫和滚滚浓烟指明了熊怪大部队的主攻方向。

“该死，他们袭击了那片聚居地！”汉密尔顿诅咒着这些讨厌的生物，“我们回去帮忙……噢不，拉拉兰还不知道在哪里，真是该死的早晨。怎么办？”

“和它们拼命啊！还能怎么办，”如月利落的一剑砍翻冲上前来的熊怪，耳边充斥着刺耳的尖啸声，一枝骨箭掠过他的脸旁钉在了左近的一棵树上，把他们吓了一大跳。流箭飞舞，如月和汉密尔顿第一次见到这种原始的、由怨念驱动的生物使用弓箭这种对它们来说颇具智慧的兵器。因剧烈打斗而晃动的视线中可以看到这些熊怪们换上了新的行头，它们装备着皮甲、骨板和弯刀，一种形貌奇怪的木盾牌斜挂在它们的肩膀上。

“光明石碑之剑”在手的如月就像砍瓜切菜一般收拾了任何一个胆敢冲上来的熊怪，汉密尔顿愤怒的龙炎也赶走了躲在树影背后偷偷放箭的胆小者。这场战斗并不轻松，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已经足足从昨天晚上打到了现在，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体能在剧烈的消耗中损失殆尽，以至于如月在砍倒最后一个熊怪的时候不得不手脚并用方能把剑从熊怪的尸体上拔出来。“不能逗留，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如月甩落额上的汗水，“再打下去累都能把人累死，我们可连早饭都还没吃呢。”

“可是拉拉兰怎么办！”同样精疲力竭的汉密尔顿不顾疲惫表示反对，“一刻不见，她就多一刻危险，我怎么可能让她置身危险自己却躲到什么地方休息睡觉！上回正是因为我的疏忽害得她染上了魔晶元沾染，如果我在的话……这回，如果我在的话……我真是个笨蛋！大笨蛋！算什么男人……他们走了一天，一天啊！我在干什么，这一天里我竟然呆在地底下和蠢熊们捉迷藏……”

自责不已的汉密尔顿情绪激动。如月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会导致适得其反，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并表示认同他的看法。“他们的脚印，往前去了。”如月看了看周围留下的痕迹说。“似乎是大峡谷方向。看脚印，他们三个人走到了一起，有玉珑在拉拉兰他们不会有事的，她的工夫你见过吧？老实说这世上比她能打的人还真的不多……”

“我得赶快找到拉拉。”汉密尔顿低声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知道你说得没错，这种虚耗体力漫无目的的乱找是送死。但如果不去找，我……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说，如果拉拉出了什么危险，我宁可死了都比现在这样好受。火奴比斯那个渣滓，如果拉拉变成了它餐桌上的肉，我……”

“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如月知道劝是劝不动的，“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决不会弃同伴于不顾！让我们小心的避开那些熊怪，尽量轻声潜行，按照路程判断，他们不可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就抵达峡谷中段。我知道玉珑的脾气，昨天他们很可能会在峡谷城寨过夜，然后今天早上再出发前往‘土堡玩具公司’。当然当然，如果一路顺利，他们这时候很可能已经抵达——但是谁知道这期间是否有什么变故呢。我们顺着他们的脚印和留下的痕迹慢慢找吧，顺便还能喘口气。”

*

如月发现了玉珑每隔一段留下的一些不起眼的小记号。于是到了傍晚时分，他们拼接起一路上找到的蛛丝马迹，抵达了位于峡谷入口处的峡谷城寨——这正是昨天晚上玉珑他们修整的地方。并且在城寨最大的那个大厅里短暂的修整了一下。

“看看这些！”如月喊过汉密尔顿，指着一个角落里的面包屑说，“这是干酪面包的碎屑，我敢保证是玉珑他们。这里的土人从没有储备和生产过干酪面包这种东西——很可能是他们从那艘被破坏掉的空艇上弄来的。”

“他们昨晚在这里过夜，”汉密尔顿也激动不已，“我们快跟上他们了，别在这里磨蹭了，快点去峡谷吧！天黑了里面会很危险，拉拉兰……”

“天黑了同样对我们很危险。”如月扔掉了到现在还挂在身上的背囊，里面装着已经被这一路奔波、还在水里泡烂的干粮。“我也同样心系玉珑的安危。但我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对了昨晚也没吃。很可能我们会很快遇见他们，很可能那时他们身处危险当中——如果你不希望那时候我们精疲力竭倒拖后腿的话，我建议我们好好的休息十五分钟，在这个城寨的废墟里找些干粮果腹——虽然经过熊怪破坏，但我相信在经历浩劫之后或多或少还会有一点剩下。”

夜幕迅速而沉寂的笼罩一切，外面很安静，因此来自峡谷中的一声闷响很清晰的传了过来，打断了如月和汉密尔顿短暂的休息。

实际上这声闷响，正是拉拉兰用闪电击毁机械巨兽的爆炸声。当然如月和汉密尔顿对此一无所知。“这个响声来自‘大裂隙’峡谷里面！要么是‘腐朽之树’，要么就是‘土堡玩具公司’！”汉密尔顿猛地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快去！”

不由分说，他拉起了如月跃了出去，并且在半空中幻成了龙形。“别飞太高！”如月提醒道，“我们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和谁活着是什么事情引起了这场爆炸，悄悄接近，别太鲁莽！”

汉密尔顿可不管这许多，他几乎是以一种疯狂的状态扑向爆炸声传来的地点，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迫近了“土堡玩具公司”，见到了这幢隐秘于污秽丛林中的壮观破败的建筑。

“这里的味道真难闻，”汉密尔顿皱着眉头，“前面尘埃未定，应该快到了吧……”

“小心那些毒瘴。”如月拉了一下汉密尔顿，“我不知道这些浊黄色的雾气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沾染上。看看那些动物的尸骸，我总觉得这片林子有问题……”

周围静得可怕，黑头的天空弥漫着一种暗黄色的雾气。如月和汉密尔顿全神戒备，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土堡玩具公司”那破败的大门和已经崩落一半的喷泉，周围到处是怪异的童趣，呛鼻的烟尘弥漫，一个小山似的东西横梗在他们眼前，碎落的砖石散乱一地，玩具公司的主体建筑在战斗中坍塌大半交错其间。

“这儿发生了一场战斗，”如月轻声提醒汉密尔顿，“就在刚刚。”

“傻子都看得出来。”汉密尔顿轻声应了一句，生怕打破了这儿的寂静，“你看得出这场打斗的招数套路吗？”

“这种凌乱的破坏效果，不会是玉珑，”如月摸了摸身边的巨石，显然它是在一种蛮力的撞击下碎成这样的。“玉珑没有这样的重型破坏技。如果她动用黑翼天使之镰，断面应该像刀切一样很整齐才对。”

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不安感突然笼罩在如月和汉密尔顿的心头，说不清是缘自何方，或许这是他们出自心底的本能反应。忽然一股疾风吹过，扫开尘埃，这台拥有六个链锯手臂的机械巨兽的残骸四分五裂的出现在他们眼前，而废墟当中一对荧荧发亮的绿眼睛正天真无邪的盯着他们看，并且发出了一阵如同猫头鹰叫般的可怕笑声：

“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的宿命，我的来历，一切的一切……我有心了吗……为什么我想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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