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渔翁得利

这个条件对灵语者来说并非没有诱惑力，尤其是对于“骷髅”这种伤亡率极高的佣兵组织来说。灵语者有些迟疑：“你就一打手，哪来那么大权力……”

“‘炎流’可不像你们大首领那样独断。看看，你那边的任务伤亡率极高，没说错的话，在‘骷髅’里能活上五年的都算老手了吧？像你这种活上几十岁的简直是千年王八了——但你们的大首领在乎你吗？何必呢？我们‘炎流’的名声臭，但这种捡便宜的习惯总是能让人长命不是吗？”阿江鼓动，“再说这桩任务上，你们不也在捡便宜么？利字当头，大家都懂的。凭啥组织捡便宜，你当冤大头？不值阿。”

灵语者犹豫了很久：“但是，‘骷髅’对于叛逃者惩罚严厉，若是被他知道……”

“怕啥？”阿江显得自信满满，“这件事情过后，江湖上就没‘骷髅’这号组织了——知道为什么吗？我不妨和你说，魇域才是我们‘炎流’的真正主顾，他出的价钱最高，所以我们的大部才前往北方，说是开战，实际上是前往效忠。‘骷髅’吃里爬外拿着‘龙头骨’到处要价的行为，魇域已经知道了，魇皇很生气，迟早要把这没前途的组织敲掉——和魇域比，你以为‘骷髅’有赢的可能么？如何，现在考虑明白了么？”

见到后顾之忧消除，又有个大靠山可以攀，灵语者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带你去。当初得手的另一路‘骷髅’成员是驾驶空艇进入‘翡翠岛’，他们把‘黑龙德海姆的头骨’安置在一个玩具公司的废墟里，据他们说那里复杂的象一个迷宫，我想我们可能会费点时间……”

说到这里，躲在因旁的玉珑看到阿江扯过腰间的一个装置对里面说些什么，并且很专注的听，显然，那是对讲机一类的东西，至于内容自然是灵语者投诚的一些消息。各类通讯器材原本就在佣兵之间颇为流行。玉珑看着自己领口已经被海水泡坏的通讯器愤愤不已，心想回去一定要叫日轮好好改进一下这个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破玩艺儿。

这时旁边的草丛忽然簌簌的响了两声，警惕的灵语者立刻跃了过去把一个胖嘟嘟的地鼠提了出来——天知道胖地鼠怎么跑出来跟到了这里。“哇！~放开我，”它手舞足蹈的努力希望挣脱，“聪明的地鼠没有知道太多……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啊，早知道我就不跟出来了，世界真可怕……”

更让玉珑感到心惊的是拉拉兰也钻出了草丛，冲着阿江和灵语者甜甜的笑：“你们好噢。”

“啊，是这两个小家伙。”阿江挠了挠头，“他们可以卖个大价钱。有这两个小家伙作筹码，‘九度音’一定会服帖很多，他们会被我们当枪使，哈哈。”

“什么是‘当枪使’？……”拉拉兰歪着脑袋思考这句奇怪的话。阿江拦腰把她像挟布娃娃一样挟起来，并且招呼灵语者：“走吧！我们把他们运上空艇，然后再去联系‘九度音’那些愚蠢的家伙。”

“……运上空艇？”灵语者眨了眨眼睛，“刚才你把空艇砸坏了，运上去干吗？”

“啥？”阿江吃惊的看了看被打坏的船舵，“老天，这究竟是哪个遭瘟的混蛋打坏的？”

“这不是你砸坏的么？”灵语者问。

“我……我……”阿江瞪着眼睛回忆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一样，“啊，好像是的，可我干吗要砸坏它阿？”

“十分抱歉，其实是我砸坏的。”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确切点说，是我不小心借了这位拿水手刀的先生之手砸的。”

“你在哪里？”阿江和灵语者面面相觑，“出来见个面吧，别装神弄鬼。”

听着这个奇怪的声音，玉珑忽然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之后这个人的出现印证了她的想法。一个衣着考究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正拉着一支小提琴站在不远的林子里。玉珑认出，这个人曾是她出道前所就读的“多维空间兵士养成学院”的一名教师，名叫塔陶德，主修心灵技能，能借由手中的小提琴声操纵人心。他曾是玉珑的启蒙老师之一，也是玉珑手中那根“召唤法杖”的赠与者。

在这种培养佣兵的学院，教师们往往自身就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因此他们在课余也常受雇于一些组织或个人换些外快——这种事业有风险，自然也有一些人因此丧命。这个叫塔陶德的教师正是如此——他在一个保护要员的任务中遭“骷髅”伏击，因此下落不明，很多人说他死了，只是想不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的身手确实不错，”塔陶德优雅的试了试小提琴，对阿江说，“但实战上还是差了一点。这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当然，要有命积累。”

灵语者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小提琴者，突然记起了什么：“啊，是你，我记起来了，我曾经接过一个刺杀任务，保驾的是你——那一次让我印象深刻。当时你躲得实在很快——若是常人，恐怕他的灵魂早就被‘心灵禁锢’吸纳，像融化在咖啡里的糖一样了。”

“确实。若论到逃跑，我是在算得上超一流好手。”塔陶德说，“这有些丢脸。好在我给丢脸的事情设定了一个诗意的结尾，它非常的精彩。”

接着他就轻轻扬起琴弓，非常投入的拉了一段小提琴——那是一段听起来相当熟悉，却又令人过耳忘却的旋律。当旋律完结之后，阿江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冲上去把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家伙砍成肉泥。当然灵语者也是如此想法。因为在他们看来，刚才这个拉小提琴的家伙摆弄了半天弓弦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或者说，他们根本记不起来这个家伙究竟拉过哪曲哪调。

这是塔陶德的“旧日旋律”，在用小提琴声蛊惑敌人之后，还能同样用小提琴声部分的抹去敌人的记忆。阿江在愣了一阵之后终于挥起了刀，而灵语者也摊开双手聚拢起一团浊青色的雾气，似乎是要召唤厉鬼之类的——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原本灵语者提着胖地鼠。阿江挟着拉拉兰，但现在，他们的手中空空如也！

两个小家伙去哪了？阿江下意识地回头，赫然看到已经走出隐蔽的玉珑，拉拉兰牵着胖地鼠正躲在她的身后。

显然阿江他们已经在无意之间中招，对受到小提琴声操纵、放下拉拉兰和胖地鼠等等刚才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更让他们觉得可怕的是，身后的玉珑杀气腾腾，她的左眼异样的闪着蓝光——虽然身经百战，他们却依然在这种可怕的杀气面前战栗，就像见到猫的老鼠。

一抹红光逐渐在玉珑的右手聚集。就像是无数的光线拧成成的一般，一柄红色的雪亮镰刀凝结成形，并且在眨眼间刺进了灵语者的胸膛，镰刀反转抽出，随之一泓鲜血自胸口飙射而出，灵语者瞪圆眼睛挺身倒地，抽搐着结束了他的生命。

阿江要挥刀却挥不动、想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全身竟然全然不受控制，而眼睛的余光能瞥见塔陶德正在忘情的拉着小提琴，他自己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无论他听到听不到都已经无关紧要，阿江伸着脖子带着僵硬的姿势被迎面而来的镰刀砍翻在地，到死他都撑着下巴摆出惨叫的口型，最终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在这一场景中唯一还能笑得出来的只有拉拉兰，虽然这一路她对阿江的印象并不坏，但她显然不知道“死”和“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漠然的摆着她一直摆着的招牌微笑；可怜的胖地鼠则吓得够呛，在它的印象中，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是温柔可亲的，时常会喂它好东西吃——它从没见过玉珑如此冰冷的眼神。

随即胖地鼠看到了更让它害怕的一幕：玉珑缓缓转身，将还在滴血的镰刀指向了它——于是胖地鼠惊恐的大声哭喊起来，却不料玉珑踏前一步，手上的镰刀却陡然向后，一弧锐如钩月的血红刀光扫向身后、扫向依旧在拉小提琴的塔陶德！

但塔陶德却显得非常从容，丝毫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事实也确实如此。塔陶德优美的停下演奏并侧着身子摊开了双手：一手提着小提琴一手拎着弓弦。而那一弧迎面而来的刀光竟恰巧掠过了他的胸前，就像是之前精确计算好的一样。

“啧啧，真想不到，你竟然能如此冷静，”塔陶德赞叹道，“一开始我以为我得手了，但直到最后才发现不对劲……不过，我想你应该不至于在不知道真相前就对你的老师动手，看来我猜对了。”

玉珑一挥手，那把镰刀迅速隐没不见，左眼的蓝光也逐渐消退。“若不是我成功的用意志压制，可能你已经得手了。”玉珑拢了拢头发，“感情是最好的镇静剂。你有意识的让我重新唤醒了‘缚灵之眼’。看来你对这件事情知之甚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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