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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上任一个月就让顶头上司躺了


李知县接到手下那么多人的提醒,也不能对赵子称的所作所为完全不闻不问,便决定稍稍调查一下。

    不过他自己并不是搞这方面工作出身的,连钱粮审计都未必做得明白。

    要他去查赵子称雇来的徭役厢军有没有摸鱼干私活、或是本地富户自愿给赵子称捐助的摊派款有没有猫腻,他也没这个本事。

    好在君子不器,擅用人就好,自己不专业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

    李知县琢磨了一圈,就找上了跟自己也相熟的、原先在应奉局当过“包工头”的陆渐,让他帮忙先看看情况。

    这个陆渐,半年前也跟着赵子称、杨志一起去汴京送过花石纲。当时是作为应奉局的都管,在段明被朱勔处决后,临时接替段明的职责监视赵子称等人。

    他就是帮朱勔管修河、修园子之类事务出身的,这方面专业挺对口,工程徭役有没有猫腻一眼就看得出来。李知县就托他帮忙把把关,只说是“无则加勉,怕同僚被人坑骗”。

    陆渐如今职务还不算高,李知县出面请他喝了几顿酒,他就应下了这事儿,只当是帮朋友一点小忙,也是化解李知县和赵子称之间的误会。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小侯爷那边我也是跟他相熟的,是个敞亮人,一般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也是年轻不懂为官,洒漫花钱,被下面的人骗了。”陆渐办事之前,临走撂下这么一句话,也算是帮双方说和。

    赵子称的父亲被朝廷额外恩荫分袭了开国侯的爵位,这事儿已经从秀州老家传到苏州官场了。因此跟赵子称关系好、地位又比他低的同僚,平时都改口戏称他小侯爷。

    无论怎么说,小侯爷听起来也比正八品县丞要高贵不少。

    李知县也连忙表示,自己并不是猜忌同僚,只是怕赵子称管理不善,被人拿钱不干活。

    ……

    陆渐领了同僚托付,很快就着手调查一下。

    他决定首先从赵子称筹钱的渠道入手,看看赵子称摊派的钱粮,究竟有没有不合朝廷法度的利益输送。

    简单调查之后,他很快发现,虽然目前来看,赵子称筹到的徭役捐款、借款,大部分是由本地大富户慕容家提供的,但也并非全部。

    慕容家占到了如今筹款的大约一半多,但还有一小部分,是其他富户在短短一个月内,出于对赵县丞的信任,而踊跃捐助的。

    陆渐心中好奇,便深入查访一下,看看这些人为什么肯捐款。

    他首先找到老熟人、也就是慕容家的管事邓岳,以私人关系向他问了几个问题。

    邓岳的回答也非常合理:“小侯爷一上任,就教了我们不少工巧营生的秘法,与民兴利,对咱的产业也大有帮助。我们出于报答之心,愿意回馈乡梓,别无他意。”

    陆渐是跟他们一起厮混过几个月的,也知道赵子称在这方面有点本事,所以很快就理解了。赵子称这是在“拿技术换资金”呢,用他的很多点子,教给本地富户,让他们扩大生意,从别的方面获益,换取他们给官府捐款。

    这种事情,有点“拿自己的点子,换公家的好处”了,过于大公无私,但严格来说也没问题。尤其大宋并不存在“专利法”,一个想到新点子的人,也只能靠着下手快先赚一笔,没法长期垄断的。如果有改善民生点子的人又恰好是个官员,拿出来跟富商分享,换取富商的支持,也很正常。

    但他出于职责,还是得稍微问几句,赵县丞究竟是帮着出了哪些点子,让他们认为值得拿出万贯家财力挺。他可以不问技术细节,但也得大致了解一下,才好对上面有个交代,也好帮赵子称堵别人的嘴。

    邓岳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没有瞒他:“小侯爷在东京时,不就帮将作监的人改良了花木种植之法么,还掌握了白叠子花摘星的秘法,能够令其增产。

    后来,小侯爷钻研此道,推而广之,又发现了好几种触类旁通的妙法,可以让更多作物增产。我们慕容家在本地也有良田千顷,都用上改良后的法子,获益巨大。虽然现在还没到收获的季节,但我家少主愿意提前表示感恩,就支持了一笔摊派。”

    邓岳见陆渐还想了解更多细节,就希望实地看一下,但邓岳却告诉他,如今已经入冬,季节不对,要看也只能看到些已经收获过了的残藤枯蔓。

    陆渐也只好退求其次,跟着邓岳去了一趟慕容家的田庄大致看了一下。主要还得从邓岳的转述中,了解赵子称想到的那些妙法。

    据说,赵子称是从“棉花摘星后收成就能增加”这一观察,推而广之,发现葫芦、胡瓜之类的藤蔓作物,也能如此,也能靠“掐尖打蔓”来减少茎秆耗费土壤肥力、让作物的养分充分集中在结果上。

    陆渐亲眼看着慕容家田庄里那一堆堆已经摘完果子后枯萎的藤蔓,若有所思之后,倒也愿意相信这种说法是真的。

    因为早在汉唐之时,古人就已经知道种冬瓜需要掐尖打蔓,冬瓜才能结得更大,这是《汜胜之书》和《四民月令》里就有记载的。

    只是古人不会触类旁通,也没有植物分类学的概念,不会把冬瓜的经验移植到胡瓜、葫芦之类作物上,而后者当中尤其胡瓜并非中土原本所产,是后来传入的。

    民间或许有人这么干过,但却没有士大夫将其系统总结成经验、并且查漏补缺进一步扩展推广,农书上也就没有记载。

    相比之下,赵子称到任后,仅仅花了几天工夫,用后世生物学经验进行系统性的梳理,就轻易找出了好多可以改进的点,“劝课农桑”,做出了政绩,先从本地巨富大户入手,让他们在各自的田庄里推广新技术以增产。

    这些植物的种植技术改良,虽然千头万绪,但核心原理都是一条,那就是类似于棉花的顶端优势,把长得太快太浪费养分的芽尖掐了,营养省给果实用。

    似乎为了证明赵县丞是真的在短时间内就为民办事了,邓岳还拿出几个长得特别大的葫芦和胡瓜招待陆渐尝尝鲜。

    葫芦得炒菜做熟了才能吃,胡瓜却是能直接生吃的,陆渐吃了一根,立刻就相信了。

    不管怎么说,慕容家庄园里种出来的果子,似乎比市面上看到的都要大。

    光凭果实更大这一点,就足够让拥有千顷良田的富户相信赵县丞是在为他们好,相信跟着赵县丞干的前途了。

    千万别小看这点进步,如果能找到些更大的农作物收获物,都能献上去当祥瑞了。

    在古代,果实长得比正常尺寸异乎寻常地大,本就是一项劝课农桑的重要政绩。尤其当今皇帝还是个喜欢崇道、喜欢祥瑞和图谶的。

    陆渐觉得他已经能理解那些富户踊跃响应的动机了,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别的问题,那就是慕容家得到这些提点,应该是数月之前的事了,也就是至少秋收之前两个月。

    如果是赵子称上任后才开始鼓捣这些东西,以农作物的生长速度,根本来不及看到成果。

    他提出了这个疑问,而邓岳也立刻爽快承认了:“确实是数月之前,当时小侯爷还在东京候缺,但他在将作监跟同僚切磋,偶有心得,便会写信回来。我家主母也很信任他,凡是他的指点,都有让佃户尝试。”

    陆渐:“那其他愿意募捐、借款的富户,又是什么情况?他们也是数月之前、赵县丞还未上任时,便提前得其恩惠了不成?”

    如果是那样的话,倒是挺犯忌讳的,你赵子称还不是苏州官员时,就这般卖好收买人心,算是什么意思?

    不过邓岳的第二个回答,也立刻堵上了这方面的问题:“那倒没有,其余富户,都是近日捐助之后,才得其点拨,只能算是小侯爷对心向朝廷的义民的一种回馈。”

    邓岳把话咬得很死,强调都是本地富户先踊跃给钱,然后赵县丞才出于礼尚往来和劝课农桑的善意,教他们一点东西,并不是赤果果的交易。

    而实际上么,这些本地富户一开始肯稍微给点钱,肯定是看在慕容家的面子上,先试试水,没想到后面还有甜头,就越来越上心了。

    慕容家虽然家道中落了,在本地余名还是有一点的,老一辈的都知道他们在本地挺仗义,愿意听信他们的富户也还有一些。

    陆渐还有些不信:“但那些富户,并没能立刻验证赵县丞教他们的劝课农桑的秘法究竟有没有用,便舍得这般下血本?”

    邓岳:“他们虽然没来得及亲眼看到效果,但有我们慕容家的收成摆在那里,也不容得他们不信。这些比寻常大得多的葫芦、胡瓜等物,总不是假的吧?”

    邓岳拿去给人展示的,肯定是挑了又挑的最大的好果子,并非用了赵子称的新种田技术后,个个都能长那么大。但只要有几个品种都找得出特例,就足以取信于人。

    陆渐一想也对,就没有再质疑这个问题。

    最后,似乎为了证明赵县丞的本事,邓岳还免费附送陆渐又看了一些其他东西,也都是利用了赵子称总结出来的“顶端优势”原理。

    比如,邓岳带陆渐看了慕容家的桑园,有很多桑树,都趁着这个冬天,被剪掉了一些顶部的多余废枝。

    陆渐一开始没看出差别来,因为他也久在江南,熟悉种桑养蚕,知道桑树本来就是要剪掉一些枝杈,用于扦插繁殖的。

    桑树这种树木,多年来已很少靠种子繁殖了。早在汉魏的时候,《汜胜之书》、《四民月令》就已经总结出了桑树的压条繁殖法。

    也就是把桑树的某些低矮的枝条压低,埋到土里,再割开树皮留些破口,让桑树枝再生根,形成新的植株,慢慢繁衍开来。

    到了唐宋,进一步有了扦插的办法,把特定的枝条剪下来,直接插在土里,繁殖成新的植株。

    所以当陆渐看到慕容家的桑林被大量剪枝,他一开始只当是正常扦插需要用到那么多枝条,只是奇怪慕容家剪枝怎么不是从下面剪,而是从上面剪,似乎特地在多此一举、提高难度。

    但邓岳却告诉他:“如今苏湖之地,哪里还有新的桑园可供开垦?能种桑的地方都种上了。如果只是为了扦插,根本用不到那么多枝条。

    但也是小侯爷教我们,哪怕不需要扦插,也要把多余的枝杈剪掉一些,尤其应该调上面的剪,如此来年桑树才会树叶茂密、肥厚,甚至能因此多养几成数量的蚕。

    此法还未得到验证,但小侯爷前面教我们的几个法子都有效了,这一点我们也愿意跟着他赌,我们都相信他。”

    陆渐听完这些描述,心中也若有所动。看来赵县丞真是那种触类旁通之人,从一个白叠子花摘星能增产的现象,能推而广之梳理出那么多农政学问。

    如果这些东西将来都成了,怕是也能得半个神农之名了。

    他靠着推广这些东西的劝课农桑之功,报上去绝对也能加速升官了。用这种让利于民的办法来换取地方乡绅富户踊跃捐款、筹措地方徭役,绝对算是纯功无过的政绩。

    陆渐也没有完全偏听偏信邓岳一人之言,离开慕容家的庄园后,他又找了另外几户最近给赵子称捐了钱的富户聊了一下,但所得消息确实能互相印证。

    摸清之后,他就回去找李知县,说明了情况:

    “赵县丞的本事,比你我预想得大得多,本县富豪确实踊跃捐助,但那都是因为赵县丞在劝课农桑方面,能力卓著,百姓先受其惠,筹款方面,也没有继续深查的必要了。不过受雇的厢军那边,有没有滥花钱,拿了钱不干活,倒是还可以观察一下,如果李兄需要,我可以再帮忙跑一趟。”

    李知县闻言,心中猜疑也少了一大半,不过他的念头很快转向了政绩和祥瑞上,下意识便生出几分贪婪之心:

    “哦?那慕容家的庄户,听了县丞的点拨,能种出比寻常大得多的瓜果?这些东西若是献上去,能当成祥瑞么?大不了我跟他分享这个政绩。”

    陆渐却摇了摇头:“李兄,我劝你还是少趟这个浑水,这也是为你好。你没去过东京,不知道赵县丞想到这些培育异种和白叠子花摘星的想法,最初源自何处。

    他是在东京、献了花石纲到将作监交割时,见天下各处为了奇花异树,劳民伤财,所以跟将作监的同僚,切磋了人工培育各种异种的念头,他本意是希望官家减少对四方各处天然奇花异树的需求,减少花石纲。

    如果你掺和到他将来献上这些祥瑞的事情里,将来上面查问,他把原本的初心如实上奏,牵连深挖下去,发现推广了他的秘法后,很多奇花异树就可以在东京周边人工培育,到时候你又当如何自处?减少花石纲上供的次数,那就是在动朱相公的财路。

    他年少不懂事,一时血气方刚,只想与民兴利,也没想过要献祥瑞。你若是撺掇他献了祥瑞,将来上面全国推广,从地方上调运奇花异树少了,你说朱相公会恨谁?”

    李知县立刻噤若寒蝉。

    花石纲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百万漕工衣食所系”了,已经有很多捞得脑满肠肥的既得利益官僚深陷其中,任何有可能造成影响的事情,都不是他一个知县扛得住的。

    李知县吓得不敢再声张,只是压低声音问:“那就由他自己胡闹?”

    陆渐:“他只是想与民兴利,你不提醒他,他未必会献祥瑞,而且就算献了,朱相公也怪不到你头上。”

    李知县点点头:“这不是你我能掺和的,罢了,由他自去施为吧。我只当好我的知县,到时候等着调任吧,这等附郭县,是非就是多。

    我虽是他上官,但一个四十岁的知县,前途哪里是十七岁的县丞可比的。他若是将来不慎得罪了朱相公,就让朱相公自去处置他,我只当不知情。”

    李知县仅仅跟赵子称共事了一个多月,就被赵子称搞得躺平摆烂了。

    并不是因为赵子称有多强势,而是因为附郭县本来破事就多。李知县还遇上个有点本事又不知轻重、随时有可能得罪大佬的副手,他才不想被卷入神仙打架里面。

    还不如观望,等结果。要是赵子称步子迈太大,被朱勔收拾了,那就不用他出手了。

    如果赵子称没有迈太大,没被朱勔收拾,靠李知县自己也不可能收拾得了赵子称。

    正反都没戏,那还折腾啥?躺平!开摆!

    陆渐见李知县跟赵子称之间的猜忌已经初步化解,也就起身告辞。不过出于关心,他还是决定去杨志那里看一看,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他出于朋友一场,也想劝赵子称或是杨志收敛一点,别遭同僚嫉恨。

    李知县或许已经不介意赵子称的所作所为了,但是本州厢军里的其他友邻部队,以及上面的董团练,肯定会眼红杨志那个营吃独食、待遇好的。

    ——

    PS:刚上架还是发大章吧,下午也是大章,懒得断章了。爆更是爆不了的,这书只有舍弟诸葛亮十分之一的成绩,最多多发点大章意思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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