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肺腑之言

两只精致都瓷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那是酒液与瓷器之间独有的交响乐，酒香四溢，混着窗外偶尔飘进的烟火气，让人不由自主沉醉。

酒过三巡。

楚执斜倚在雕花木椅上，手中把玩着小巧的酒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迷离，像是被夜色浸染过，又彷佛被夜光轻轻抚摸过，带着几分迷离，几分恍惚，几分惆怅。

不过一瞬，所有的情绪消失无痕。

他放下酒盅，抬起屁股，双手撑在酒桌上，上身往前凑了凑，毫不遮掩的目光在褚惊梦的脸上游走，待他欣赏够了，小小打了一个酒嗝，大着舌头道：“小九，仔细一瞧，你这张脸竟要比这花魁娘子还要动人几分。”

说着，就要上手。

褚惊梦一把逮住了楚执不安分的手，眸中聚集了冷意，“世子醉的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楚执傻傻笑着，挣脱了一番，丝毫未动，“本世子没醉，本世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褚惊梦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

都已经站不稳了，还说自己没醉。

将人推回雕花椅上，起身掸了掸毫无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的睨着楚执，“世子说笑了，奴才一个阉人如何能与花魁娘子相比较。”

楚执踉跄着想要再次起身，褚惊梦不堪其扰，一记手刀将人劈晕了过去。

在将人抬走与丢下中她再三斟酌。

楚执既然敢在禁足之际来到这里，那就说明这里对他来说是安全的。

褚惊梦选择了后者。

她若是带走楚执，目标太过明显，若是被有心之人瞧了去，不好解释。

静悄悄的合上房门，左右瞄了一番，并未发现盯梢的人，褚惊梦脚下的步伐快了些。

转角处，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从侧方袭来，将她轻轻却不容抗拒的拉入了一个宽广的怀抱中。

褚惊梦身体猛然一震，习惯性的抬手向后肘击了去。

身后之人却轻而易举的挡了下来，压着声音道：“是我。”

褚惊梦不动了，她侧头，视线正好能看清楚萧野那张如白瓷一般的侧脸，唇角抿成一条线，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有尾巴。”

萧野感受到褚惊梦的错愕的视线，示意她向南侧位置看去。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搜寻无果，便上了楼。

“他们走了。”褚惊梦感受着身后有热量源源不断的传来，一时不适，随意的动了动身体，开口提醒到。

萧野尴尬着将人松开，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以及心中的慌乱，眼睛瞥向一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怎么会来这里？”少了萧野的桎梏，褚惊梦轻松了许多，她回身与之对视。

在她记忆中，萧野向来洁身自好，从不踏入这等烟花柳巷之地，今日倒是例外了。

萧野紧张的咬了一下唇，耳廓慢慢由白转粉，“担心你。”

脑中突然一束光炸开，她不可置信的望向萧野，舌尖顶着上颚，嗤笑出声，“你派人跟踪我？”

她的行踪无人知晓，萧野是如何准确无误找过来的？谨慎如她，那些尾巴都不曾发现，萧野又是如何知晓她被跟了？

只有一种可能。

萧野派人盯着她。

萧野有些慌神，为了防止褚惊梦愤怒之下一走了之，他想也没想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急切的解释道：“我不是，我是怕你有危险，所以派了两个人在暗处保护你。”

褚惊梦甩开萧野的手，生气是必然的，但不至于不知好歹。

她生气是因为萧野暗自决定却不曾告知她。

但转念一想，她又何尝没有在萧野身边放人。

此前萧野提过让她把人撤走，她单方面的拒绝了这个请求。

把人放在萧野身边，一是防止他说出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事，二来也是想护他安全。

“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野派人跟着她，她一直不曾察觉，就连暗处的侍卫也没发现蛛丝马迹，想来也不会长远。

“冬猎之后。”

见褚惊梦并没有想象中的抗拒，萧野紧张的怦怦跳的心慢慢缓和下来。

“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让他们回去。”

“不必，既然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

送上门的人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萧野的这两个侍卫不简单，她留在身边总有会有用到之时。

褚惊梦能收下，萧野自然欣喜不已，说话时语调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我送你回家。”

褚惊梦点头。

“他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褚惊梦跟着萧野的步伐，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出灯火不明的小巷，萧府的马车就静静的候着。

“丑月，寅阳。”

萧野的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稳稳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逆光可见，肩颈到腰肢的线条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软件，明明该是婉转的弧度却有着刀锋一般的凌厉，鸦青般的长发用银簪盘成男子发髻，眉眼间渗出几分煞气，如出一辙的装饰与两张脸，规规矩矩的臣服在褚惊梦面前。

褚惊梦挑眉，不由多看了一眼这对双生姐妹花。

她们非常的识趣，从头到尾没有去看萧野一眼。

褚惊梦很满意。

上前两步，指尖勾起两人的下颚，笑着道：“模样倒是俊俏，以后贴身伺候吧。”

云浮即使是个小孩，但终归时男子，有许多的不便，她一直想寻两个知心的婢女，却一直没有符合她心意的。

瞌睡遇到枕头——正合心意。

“是。”两人毫不质疑，只是一味的听从命令。

不再隐藏暗处，而是护在了褚惊梦的两侧。

看着生人勿近的两人，萧野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不过只要褚惊梦满意，不管是对是错，那都是对的。

得了两个贴身侍女，褚惊梦心情不错，连带着看萧野都多了几分柔意，对他的笑容都明显多了些。

早知能如此讨她欢心，他早该将人送来的。

不过现在也不迟。

至少他们之间不再是面和心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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