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柳泌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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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九日,韩湘再次来到兴唐观,观察老槐树底下柳泌的葬身之地。
如今兴唐观是禁地,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而镇守兴唐观的主事人是皇上的心腹太监王守澄。
他代表皇上来看着柳泌能否复活。
柳泌自称在七日左右的时间重生。
如果重生不了的话,王守澄就代表皇上把柳泌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如果柳泌重生了,那他依旧是皇上的座之宾。
前几次都是裴度带着韩湘来的。
裴度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有意让韩湘和王守澄混个脸熟,方便之后行走,便说韩湘是他的得力助手。
韩湘游历天下查案,四处搜集奇闻逸事,每次来兴唐观都会跟王守澄等人说书
王守澄久居宫中,正喜欢听这种稀奇古怪的故事,所以对韩湘印象越来越好。
今天晚上,韩湘把人面豆、铜佛血的故事说了一遍。
王守澄意犹未尽,赞叹韩公子胆子大。
韩湘谦虚一番。
他看着王守澄和其他太监的衣着打扮,发现他们今天穿得一模一样,不由得露出好奇之色。
王守澄笑道:“韩公子肯定是在纳闷,为何咱们这几个人穿着同样的衣裳?”
韩湘道:“正想问,但是怕冒犯诸位。”
王守澄摆摆手说:“没什么冒犯不冒犯,咱们都是皇上的狗,乃是下贱之人,比不上韩公子这样的正统读书人。”
他看着老槐树,解释道:“之所以如此,是为了等着柳泌重生。”
“等着柳泌重生和您穿这些衣服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们担心柳泌掉包,找长得像的人来冒充。咱们这些人长得都差不多,也没有胡子,如果衣服也穿一样的,那么一般人就认不出我是谁。但是柳泌生前与我相熟,如果是他本人重生,那么他肯定认得我。如果是别人冒充的,那肯定不认识我。”
韩湘赞道:“王公公思虑周全。”
王守澄却冷笑道:“咱家看这个柳泌就是个神棍,整天欺骗陛下。他要是想在咱家面前玩弄手段,咱家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快天亮了,老槐树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韩湘准备走了。
这时候一只手突然破土而出。
月光将这只手照得惨白。
接着又一只手钻了出来。
王守澄大惊失色:“难道真的重生了?来人,挖!”
他身边有许多卫士,都跑过去,用双手挖土,很快把这个人从土里挖出来了。
此人光着身子,身材高大,是个男子。
此时在场没有女人,省了许多尴尬。
韩湘定睛一看,发现此人就是柳泌。
不过他不能确定。
爬出来的人眼睛盯着王守澄,微笑道:“王公公,七天不见,你还好吗?”
所有人都不目瞪口呆。
韩湘更是惊得浑身颤抖。
柳泌重生了!
难道他真的是无启之人?
此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看着柳泌发呆。
而一众太监和士兵也都瞠目结舌。
他们都目睹柳泌被五马分尸,头颅、躯干、两只手和一只脚都被烧成了灰烬,只是种了一只脚在这老槐树底下。
没有想到柳泌居然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而且他在一群太监之中一眼认出王守澄。
这说明此人就是柳泌。
一般人都没见过皇城的太监,就算见过也难以分辨他们谁是谁,只有柳泌这种经常出入于皇帝跟前的人才能认出王守澄。
王守澄的检验手段证明了柳泌的身份。
柳泌一丝不挂,但是泰然自若,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拍着身上的泥土。
王守澄满脸冷汗叫道:“柳……国师大人,你真的重生了!”
他转头,冲着旁边的人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国师大人找衣服伺候!”
刚才他对柳泌唾骂不止,现在柳泌重生了,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因为在他看来,柳泌能重生说明他这是真神仙,起码也说明他来自无启国这样的神秘国度。日后皇上肯定重新重用他。
王守澄自然不敢得罪。
几个太监连忙拿着柳泌生前爱穿着道袍给他穿上。
柳泌穿上衣服后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王守澄咬咬牙,继续说:“国师大人重生,可喜可贺。不过为了验证您的身份,还得需要您配合咱家做一件小事。”
“何事?”
“请国师大人让咱家看看你的脚底板。”
柳泌微微皱眉。
韩湘听到王守澄的话渐渐恢复了一下神志。
柳泌生前自称说他们吴启国的人都靠一只脚来重生。
他的脚下有七颗痣,所谓脚踏七星。
王守澄特意在他的脚下用银朱这种染料画了一个木鱼的小记号,用双重记号来验证身份。
柳泌冲着王守澄亮出他的脚底板。
王守澄凑到他的脚底板跟前观察。
韩湘也凑过去,果然看到了七颗痣和一个微小的红色木鱼。
王守澄脸色变幻莫测,过了许久才深深鞠了一躬,说:“恭喜国师大人!咱家这就跟皇上禀告。”
柳泌哈哈大笑说:“我饿了,有酒肉么?”
“来人!酒肉伺候!”
太阳出来了。
柳泌重生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长安城。
韩湘回到裴府,将所见所闻告诉裴度和黄鹂。
裴度变得严肃起来,说:“人死不可能复生。柳泌肯定是在玩什么花招。咱们一定要戳破他的伎俩!”
韩湘苦笑道:“可是成百上千个人都亲眼看到柳泌被五马分尸,尸体都被烧了,可是现在我们又看到他重生。这究竟是什么障眼法?”
黄鹂倒是不以为意:“依我之见就是简单的调包计而已。就好像我们在潮州查的定风珠的案子一样。有的人一夜之间变年轻了,其实就是偷偷把老人弄走,把长得像的年轻人换过来。”
韩湘苦苦思索,缓缓道:“在潮州时,他们实施调包计时都有东西遮挡掩护,比如女子嫁人的花轿,比如柳泌的小黑屋,我们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花轿换人时起了风沙,他们趁乱换人。小黑屋天然遮挡视线,柳泌用宽大的道袍把人带走。可是在那练武的校场之上,根本没有任何遮挡遮掩,看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在校场掉包。”
黄鹂被噎住了。
“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柳泌吗?”裴度问道。
“我不是很确定,因为我跟他不是很熟。但是王守澄王公公确认他就是柳泌,想必他不会看错。但是我感觉他和我之前看到的柳泌有区别。不过按照柳泌所说,无启之人每次重生之后,他们的相貌和记忆都会产生变化。比如张小窗的夫人李红线,重生之后的样貌和吴小小毫不相干,记忆也完全都丢失。现在很多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柳泌就可以用这个说法来解释他容貌上的不同。”韩湘道。
“所以他参与张小窗的事情就是为他的重生提前造势。他越要造势,越说明他心虚!”黄鹂道。
“不错!我们只需要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死人不可能重生,一只脚不可能长出手脚、躯干和头颅。最接近真相的解释就是黄姑娘说的调包计。柳泌既然是在兴唐观的大槐树底下钻出来,那就说明问题出在兴唐观。兴唐观是柳泌修道和炼丹的地方,肯定做了布置。说不定这个重生的人肯定是从附近的地道里钻过来,然后假装破土而出,说他是柳泌。”韩湘分析道。
“就是这样!这个神棍,整天装神弄鬼。”黄鹂笑道。
“可是整个兴唐观都有重兵把守,有人挖地道的话肯定被人发现了。而且那大太监王守澄一直就守在大槐树底下,吃喝拉撒都在这里,不可能瞒过他。”韩湘皱眉道。
“本来皇上对柳泌产生了怀疑,现在如果确定柳泌本人重生的话,皇上肯定会重新信任他,肯定又会闹出许多幺蛾子。我们要在短时间之内查出柳泌重生的真相!”裴度道。
“在此之前,我们得搞清楚一个问题。柳泌安排着无启之人的计划,究竟有何动机?之前在扬州,杜式给我们的教训还历历在目!”韩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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