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都打入大牢

他说着视线落在路老翁身上：“娘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路老翁想想，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他怎么办？”

“这些钱帛你也先拿着，而今世子忙着旁的事，还来不及查抄司马府，届时该是你的补偿，一点都不会少。”

他轻叹一口气，对路莲道。

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路莲到底有没有生病，但褚渊都发话了，路莲又常年待在那种地方，想来褚渊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吧。

他都这么说了，路莲也不再推迟，她朝章旭行了一个插手礼，“多谢郎君，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奴家若是不适，自会去寻那大夫。”

她虽如此说着，但却不打算去。

长安来的大夫，诊金定然很贵，她付不起。

“娘子不必忧心诊金一事，我们皆随昭宁公主而来，看病，不收费用的。”章旭小声提醒，“快些过去吧，别让路老翁等着急了。”

“多谢郎君。”路莲转身，扶着路老翁离去。

褚渊这里忙得如火如荼，谢晗那边也没闲着，一整个上午，她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饶州下属县城的民众，因昨日她传出去的消息，纷纷抱着怀疑的态度过来了。

当中不乏有病痛缠身的，纷纷前来找她瞧病。

而且，因为人数日渐增多，他们昨天连夜搭建的棚子已然不够用了，现在正搭建新的棚子。

还有部分人瞧见她是个女娘，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甚至还想煽动民众闹事。

“来人，把方才那几个意图将汤药掀翻的人给本宫抓起来扔进大牢，待本宫忙完这一阵，再行审问！”谢晗冷冷看着底下闹事的人，吩咐道。

“你凭什么抓我们！”为首那人率先喊道：“你看看你给我们喝的这些稀粥，便是喂狗，狗都会嫌弃，还有，这又是什么药？！”

“谁知道你这公主身份是真是假？我们又没病，你还逼着我们喝这苦哈哈的汤药，谁知道你这药里有没有下毒？”

谢晗站在人前，面对凶神恶煞的男人的挑衅也只是勾唇一笑，“本宫从未说过你们有病啊，这些药不过是为了预防疫病而已。”

“而且，本宫看你声如洪钟，丝毫不像饿了很久的样子，你该不会就是这饶州的地痞，受人指使，到本宫这里来闹事的罢？”

“你若当真饿了好些日子，别说本宫给的这些个稀粥了，就你这样的，和野狗抢食都有可能。”

“你胡说！”为首的男人显然慌了，他心虚地大喊一声，“我怎会不是灾民！”

“拖下去。”谢晗不想再与他废话，“都给本宫看好了，想活命的，不想生病的，都乖乖把药喝下去。”

她说着，端起一碗药一饮而尽：“本宫，也不例外。”

百姓本来心里因为那男人的煽动，心里还有些动摇。

而今看到谢晗毫不犹豫喝下，他们也不再犹豫，乖乖在后面排好队。

谢晗见状满意的放下药碗，视线落在人群后一道畏畏缩缩的身影上，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那女娘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裙，这大热的天，她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人看着瘦骨嶙峋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那张脸也是苍白如纸，哪怕她上了许多脂粉，也掩盖不住。

谢晗冲白芷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进了棚子。

白芷会意，拨开人群朝那女娘走去。

毕竟此人不像是灾民，但又出现在此，着实有些可疑。

“娘子，你有什么事吗？”白芷站在她面前，目露审视。

“我……”路莲是找了借口偷偷出来的，阿爹还在家里等着她，但这个病不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娘子可是病了？”白芷猜测道，此人说话中气不足，面色沉着，确实像被病痛缠身已久的样子：

“若是病了，可去城里看大夫，我们这是安置灾民的，娘子身子弱，若再沾染了病毒，只怕更难。”

“哦……”路莲闻言，失魂落魄地转身，她就知道，长安来的大夫，怎会给她这样的贱民看病呢？

罢了，总归她已是残破之躯，能活一日，便是一日吧。

白芷看着她落寞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斟酌半晌，她还是开口叫住了路莲：“娘子，既是来看病的，便随我来吧。”

路莲脚步一顿，回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芷：“真的可以吗？”

“当然，娘子请随我来吧。”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一动作，简直让路莲受宠若惊。

她已经忘记了，上一次被人如此恭敬对待是什么时候了。

她愣怔半晌，这才迈步朝前走去。

直到踏进棚子，她才看清做诊大夫竟是个小娘子，她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白芷：“娘子莫不是在拿奴家取笑，这位小娘子如何会能给人诊病？”

“娘子可知，你眼前人是谁？”白芷挑眉看她：“你眼前这位，是昭宁公主，今上最疼爱的公主，她医术无双，便是太医院的吴太医，都甘拜下风。”

“所以，娘子还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白芷道。

路莲闻言膝盖一软，径直跪了下去，“奴家不是公主身份，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公主多多见谅。”

她何德何能，能让公主给她看病？

“起身吧，哪里不舒服，让本宫看看。”谢晗示意她坐下，“而今本宫坐在这里，便只是个大夫，你不必拘谨。”

路莲一脸为难的看了一眼周围围着的众人，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更何况，她害的，还是脏病。

“都下去、”谢晗看出她的顾虑，对白芷吩咐道。

“可是公主，万一……”白芷有些担忧，公主身份特殊，而今陛下对她又格外宠爱，想必那几位早就看不惯她了，若此人是他们派来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必须时刻在公主面前候守着，方才安心。

“无碍，她如此瘦弱，又能对本宫做什么？”谢柏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正好你去帮帮白芍，她忙了一夜没休息了。”

“诺，属下告退。”

直到白芷退下，路莲才缓缓开口：“公主，奴家得的，是花柳……”

她本来以为，谢晗会因为她生的是这样的脏病，而轻视她。

然而，谢晗面上依旧是那副表情，眼底也没有露出任何鄙夷之色。

她心头一颤，心里好像有些东西，正在慢慢破土而出。

“多久了，身上除了长这些脓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谢晗将丝帕盖在她手腕上，那纤细的手指顺势覆了上去。

“五个月了。”路莲如实道，“五个月前，老鸨便发现我害病，从那之后便将我扔去打杂，除了身上长脓疮，我还吃不下饭，而且……”

她将症状一一说给谢晗听，说到最后，她眼泪止不住地流。

若不是惹上周承，她又何至于患上这难以启齿的病？

“你先躺下，我先给你施针。”谢晗收回手，示意她到旁边躺下，“施针之后我会给你开几服药，你按时服用，三天后再来寻我。”

“若我不在这里……”三天后那个大夫也快来了，她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但想到路莲这个情况，想来她在面对男大夫时，只怕会觉得难堪。

是以，她话锋一转，道：“你届时便去刺史府上寻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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