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分别

蹲在角落的褚渊和谢晗对视一眼，都被这两人尴尬的对话无语道了。

谢晗失忆了似得，决口不提在醉仙楼被褚渊轻薄一事，道：“这章旭真不愧和你多少沾亲带故了，做事的风格，怎么和你一样一样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悦我家清平，结果他……”

谢晗撇撇嘴，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翌日一早，宣武帝宣布让卫静娴去军营的决定下来时，朝堂上果然又一次炸开了锅。

以刘太师和杨御史为首，他们俩人握着笏板站在大殿中央，言之凿凿：“陛下，卫静娴一介女娘，哪有资格入军营？更遑论她的生母还做出了如此下贱的事，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没错，若人人效仿，日后陛下又当如何治下？”

谢竹眉心一拧，“若父皇当真怜惜卫静娴姐弟，儿臣倒是有一计。”

宣武帝视线扫过他，只一眼，他就知道谢竹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他不想和刘太师等人继续纠缠，是以故意问道：“哦？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好法子？”

谢竹这才上前，“父皇只需给卫静娴赐婚便可，虽说她现在身份尴尬，但儿臣觉得，她的父兄到底于社稷有功，儿臣愿意，给予她妾室身份，迎她进靖王府。”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宣武帝不语，只蹙眉看着他，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靖王，朕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去岁朕派你去剿匪，你也做得很好，可你怎么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

宣武帝并未直言，而是道。

“儿臣惶恐。”饶是谢竹再迟钝，他也反应过来宣武帝的语气不对劲了。

是以，他忙不迭跪下：“还请父皇明示。”

“明示？”宣武帝嗤笑一声，“卫静娴现在身份是尴尬了些，但也不至于沦为你靖王府妾！再者，卫静娴和卫桓生母早已逝世，陈氏不过是因朕念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无人照料，这才抬举了一下！”

“充其量，陈氏也只能算他们的养母，而且这些年，她也未曾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如今酿成大错，自然也牵连不到卫静娴姐二人。”

一番话说完，在场的大臣都变了脸色。

这分明就是明晃晃的偏袒，况且，这姐弟二人出生时，定国公元配夫人也不曾诞下孩子。

“陛下糊涂，此事当初……”

刘太师话还没说完，宣武帝一个冷冷的眼神便扫了过去。

他心一横，继续道：“陛下，您不能因为偏袒昭宁公主，而寒了众大臣的心啊！”

“那若陛下按你们的意思处置了清平郡主和小世子，就不会寒了我们武将的心了吗？！”骠骑大将军罗勇上前一步，他当初，是定国公麾下的将士。

此事发酵到现在，每天朝堂上都吵得不可开交，他都没鼓起勇气，为这姐弟二人说一句话。

而今，宣武帝都已经明晃晃地偏袒，他若是再不站出来，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他是武将，声音本就洪亮，一句话吼完，殿内再度寂静。

因为有了他开头，众多武将也纷纷站了出来。

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文臣武将吵得不可开交。

文臣唾沫星子横飞，武将憋得双颊通红，最后竟撸起袖子打算以“礼”服人！

“莽夫！一群莽夫！”刘太师气得吹胡子瞪眼，见对方说不过就打算动手，到底还是瑟缩了一下脖子，毕竟这群粗人，谁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真的在宣武帝面前动手？

“莽夫？没有我们这群莽夫在前面冲锋陷阵，你不会以为你能心安理得地在长安城内锦衣玉食吧？”罗勇厉声反驳：

“总之，清平郡主永远都是清平郡主，小世子永远是小世子，陛下曾许诺了，只要小世子成年，便让他继承国公府，我看你们谁敢阻拦！”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直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的宣武帝骤然开口，“朕意已决，便让清平带着卫桓前往西南边关，正好镇南王也在那边，也能对她照拂一二。”

话一出口，倒是让所有人都满意了。

于文官而言，镇南王手握兵权，是个极大的隐患，当除；将清平郡主扔过去，既保住了清平郡主的封号，又全了她的名声。

如此，清平郡主定会全心全意为宣武帝做事，死死盯着镇南王，若他有一点异动，便将他除之而后快。

于武将而言，西南虽苦寒，但宣武帝没说小世子成年之后不能继承国公府，清平郡主的封号也还在。

近几年来，南诏那边有些蠢蠢欲动，只要他们立下功劳，相信用不了多久，宣武帝便会宣他们进京。

殊不知，宣武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等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再出面将这个所谓的“处置”结果放出来，此时两方都在气头上，能看到的，也只是于自己有利的东西。

宣武帝见状，眉尾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

谢晗成日忙得不可开交，在卫静娴姐弟二人走的这天，宣武帝专门给她放了个假。

几人在城门口依依惜别，谁也不知道，这次一别，再见会是何时。

毕竟现在的西南，确实不太太平。

“清平，”谢晗的视线落在卫桓的马车上，“一路平安，若是那边缺什么药材，你便飞鸽传书回来，我帮你寻。”

“好。”

卫静娴想了想，还是附在谢晗耳畔低语，

“昭宁，我总觉得，褚渊身上虽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看你的眼神里，情意绵绵，若有一日，你们能坦诚相待，强强联合，定能将这朝堂调的天翻地覆。”

说完，她翻身上马，对着众人挥手，“昭宁，我真的要走了，你一个人在长安，千万要小心啊。”

马蹄扬起极大的尘土，险些迷了谢晗的双眼。

“怎么？要是舍不得的话，不如你也随她一起去啊。”褚渊欠欠地道，他可没有用内力去偷听别人说悄悄话的习惯，但依稀还是听到了什么坦诚相待。

谢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嘴上可半点也不饶人：“是啊，要是哪天世子爷要走，本宫定不会伤怀，甚至还会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你……”褚渊一时间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尤其是在面对谢晗时，他从未有过胜算，从未……

“你什么你？你上次轻薄本宫的事，本宫还没找你算账呢。”谢晗现在可算是把思绪理清楚了，这次她一定要逼一逼褚渊，看看他隐藏身份待在自己身边，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本世子作为公主的面首，伺候公主，不是应该的吗？”看到谢晗钻进马车，他也忙不迭跟了进去。

“公主，你是不是害羞了？”褚渊凑到她跟前，笑眯眯地剥了个荔枝递到谢晗嘴边，“公主有什么可害羞的，本世子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谢晗看着那娇艳欲滴的荔枝，张嘴吃下，挑眉，“是吗？”

她纤细的手指挑起褚渊的下巴，猛地吻了上去。

不似前些日子那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这个吻显得那么绵长，那么令人回味。

直至，谢晗什么时候下了马车，褚渊都不知道。

章旭推开马车门时，见到的便是褚渊双颊绯红，甚至蔓延至脖子根，嘴上甚至还残留着女子才会用的口脂。

“人都走了，还傻看什么呢？”章旭没好气地小声嘟囔道：“说好的对她只是利用而已，其实你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动心了吧？”

他说归说，但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只怕这昭宁公主，便是褚渊顺遂人生道路上，最大的羁绊了。

他不想让褚渊有软肋，但也同样不想，褚渊变成崇明帝那样，冷血无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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