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人心难测

后面王聿祯没再说，他们夫妻都听谢老夫人提到过，老夫人在老姐妹家呆到中午，老姐妹也从老夫人这里得到消息，并且在自家门外发现了盯梢的禁军。

两下里一合计，老姐妹家的人也打算要逃跑，前后门都被禁军盯着，只能选择角落里的一扇小角门，这门平时只用来送出夜香。

谢老夫人跟着老姐妹家的人来到角门，开门的时候恰好有个小伙子来到了门外等着收第二批夜香，也恰好谢老夫人和这位小伙子相识——老夫人曾经和他买过夜香去灌将军府后面的无主空地种菜。

小伙子车上有好几个刷洗干净的夜香桶，只有谢老夫人愿意躲进桶里去，她的老姐妹一家人谁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小伙子家住在京城最西北角的破瓦寒窑，而且因为小伙子从事的这份职业身上总带着异味，他的邻居们并不喜欢亲近他，所以他那座土坯房周围一里地之内再无其他人居住。

小伙子的母亲已经病故有段时间，只是普通老百姓不爱跟衙门打交道，母亲去世后他并没有去销户，谢家老夫人就以母亲的身份在这里藏了好几天，搜查的官兵找到这里之后，都因嫌弃味道重，简单看了小伙子家的籍契便走了。

京城解封后，小伙子还亲自护送了谢老夫人去了谢家的田庄，谢斩关的哥哥也在此时联系上了自己在京城里的两名外室。

那两名女子每人给谢展开生了一个小闺女，谢展开曾经承诺她们谁先生下儿子便先把谁接回家。

可面对现如今这“险境”，年龄稍大的那名外室把孩子和婆子留在房子里，自己带着金银跑路了。

于是谢展开安排那名婆子带着孩子一起住到了年龄稍小的外室家中，又承诺了更高额的月例银子，这名外室才不情不愿地收留了婆子和孩子。

谢老夫人总觉得这名外室也不牢靠，他给那名收夜香的小伙子塞了钱，让小伙子时常去搭照一下。

要不是孩子太小，谢老夫人是想把孩子带来的，反倒是谢展开不想带，照他的话说，两个丫头片子，不用那么在意。

王聿祯不知道谢斩关初听闻他哥的这些事的时候怎么想，她也没问，反正她就是当热闹听一听，那又不是她的哥哥，孩子更是跟她没关系。

不过她都说给了谢者华和谢者申知道，她必须要让自己的孩子们明白什么叫人心难测、真情难得，这样也更有利于让谢者申把情感和信任投注在谢者华身上。

当谢老夫人得知王聿祯竟然把大儿子的丑事告诉了孙子，气势汹汹地冲到王聿祯跟前。

彼时王聿祯和谢者华正在门口接谢者申旬休回家，谢老夫人跑过来直接指着王聿祯的鼻子骂：“你就不盼着家里好是吧，一肚子坏水！他大伯房里那些事儿轮得着你来管吗？你搞清楚你是谁的媳妇儿，管天管地你还要管别人的男人裤裆里那些事？”

谢者申刚要迈腿下车，听到自家祖母这一通恶骂，把小孩子吓得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王聿祯却连脸色变都没变，就着谢老夫人的恶骂声对谢者华和谢者申说：“看看，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心术不正的一种。他儿子都要抛妻弃子了，她还在这里嫌弃别人说话不好听，真有本事就别让儿子干出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谢者申低着头，有些惶恐地从车上下来。

谢者华揽过谢者申的肩膀，回头对祖母说：“声音小点，我们都能听到。声音这么大，恐怕邻居都要知道我大伯干了什么好事了。”

谢老夫人：“……”

这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可难受死了。

谢者华说完就拉着弟弟，跟着母亲一起进了院门，这母子三人的反应平静的就好像刚才老夫人只是跑出来练了回嗓子一样。

黑山城将军府的下人们没见过这阵势，一个个的绷着脸低下头，顺着墙边赶紧溜走。

只留下谢老夫人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白家很快到了黑山城。

白家二房庶出的三姑娘就是卢明义名义上的嫡妻，白三姑娘的亲生母亲是嫡母的陪嫁丫鬟，在她四岁的时候生母病逝了，她是由嫡母亲自拉扯长大的，而且和嫡母所出的二哥感情极好。

她和卢明义“成婚”但是仍旧住在娘家的这几年，她二哥一直护着她，又因为她掌管着卢明义的职田，有银钱傍身，所以日子一直过得顺心顺意，如果不是京城发生兵变，她觉得她会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直到老死。

另外三位嫡妻在京城的将军，有一位将军的妻子跟着家人投奔了三皇子，他单方面宣布和叛君的女子断绝夫妻关系，不过没有人认为有什么不妥，家国大义为先嘛；另外两位因为有谢斩关的劝说，所以妻族来到黑山城时，他们俩挺给面子得亲自出城去迎接了。

这两位将军，一位将妻子接回了自己现在居住的宅子，并让妾室向妻子敬了茶，这也算完成了一家人该走的流程，接下来过日子就行。

另一位将军和妻子协商过后，决定和离，出于各方面原因考虑，这位将军不仅同意妻子讨回所有的嫁妆，也愿意放弃京城外的职田，另外还赠予妻子一片黑山城外的土地和六匹上好的战马。

因为有这三位将军对夫妻关系的妥善处理，谢斩关又忙于军务，所以并没有多在意白家人的到来。

白家将要到来的消息其实已经早早传递给了卢明义，等白家真的要来了的那天，曾氏坐在家门口哭天抢地，曾氏所生的那几个孩子也都陪在曾氏身边，尤其几姑娘一起跟着抹眼泪。

因为有多年的夫妻情分，卢明义也实在不能对曾氏下狠手，劝说了几句之后，见曾氏还是不愿退让，他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行了，别哭了，不去了，我不去接他们了。当我想去吗？当初若不是跟我联姻，还说不定她们家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呢。现在丧家之犬一般从京城偷跑到黑山城，我还得像祖宗一样供着她们，你当我愿意吗？”

曾氏立刻从地上蹦起来，把眼泪一擦：“不愿意就不去。你不是说你跟那白氏只摆了酒，洞房的时候你喝多了，啥事都没成嘛……”

卢明义咳了两声：“当着孩子的面，什么都瞎说呢？”

曾氏嘿嘿笑了：“这些年你跟谢将军一直住在黑山城，人家王氏还给谢将军花过那么多钱呢，白氏连封信都没给你写过，还占着你职田的收成，你就不去接又能怎么样。她们到了黑山城，不还是得求着你关照她们？既然这样，干嘛拿你的热脸去贴她们的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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