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偏心

王相宜提心吊胆地跟在王聿祯身后出席着各种各样的宴会，然后她发现在黑山城的这种具有相亲意味的宴会中，如果是跟着嫂嫂或者姐姐这种同辈女性来的姑娘们，那意思也不过是与大家见个面，现在还并不急于订亲；如果是跟着长辈女性过来的姑娘就会在其他长辈们审视的目光中被询问生辰八字和兴趣爱好，大有一副今天见一面，明天入洞房的架势。

而长姐对她的行为也不过是介绍些年轻人给她认识，让她们在一起玩耍，认识了其他同龄人之后，长姐会在回程马车上为她讲些某人或者某些人家里的事，偶尔会提到如何通过细节去判断那些人是真的喜欢她还只是喜欢她背后的王家。

这样交友的过程王相宜并不排斥，反而在这样目标明确且没有利益冲突的相处中，王相宜并不像原来那样排斥王聿祯了。

与此同时，和谢斩关、王聿祯夫妇保持来往的不仅仅有范氏的亲生女儿，还有那位庶出的王安之。

令范氏没有想到的是，在谢斩关和王安之只不过吃了一顿饭之后，谢斩关就为王安之谋得了一份五品同知的职位。

五品同知本不是什么高官，要是放在以前，范氏最多皱一下眉头而已，因为那时候就算王安之越过王钦若这个父亲为自己谋了一份差事，他能做多久、之后能升迁到多高的职位，这些最关键的环节仍旧掌握在王钦若的手中。

如果王钦若想要王安之回家，王安之就算是做到了三品也得乖乖辞官；如果王钦若想要王玄之出人头地，王玄之就算是没有王安之那样的学识，也照样能够有机会官至三品。

可是现在他们王家的前途和命运掌握在了王聿祯的手中，王聿祯没有提拔王玄之，而是首先将王安之推了上去，这让范氏感到了极大的威胁。

焦急中，范氏听闻自己的女儿多次出入宴会却没有一位小郎君能够入她的眼，不是这个个子太矮，就是那个学识欠缺，范氏就更加烦躁。

她耐下性子问女儿都结识了哪些人物，王相宜向她报出了许多位少爷的名讳，其中包括了新任少师的嫡长孙等几位新近显赫的家族子弟。

范氏立刻质问女儿，为何不与这几位少爷多亲近？

王相宜自然听出了母亲语调中的不满，可她也是有自己脾气和想法的，自然不能任由母亲拿捏，于是说：“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谎话？难道只看家世不看人才吗？他们长得丑的丑挫的挫，还有结巴的，母亲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怎么就能肯定我嫁给他们能过好下半辈子？”

范氏强压下心中的燥意，解释说：“这还能不肯定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一位得力的夫君，你才能过好丰衣足食的下半辈子。你说的那些长得丑、长得矮或者是结巴的，不妨碍他们将来的成就。就算是因为结巴所以影响了仕途，可他们家中其他的兄弟也不会让他落魄，总比你嫁给一个破落户家里的俊后生要强的多。什么俊美，什么情爱都是该丢弃的东西。”

王相宜冷冷的哼了一声：“母亲这话说起来可真动听，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吧？在你看来，我这女儿养大了，就是要给你和我哥谋利的吧？只要家世好，只要能帮助我哥稳定在家中的地位，他是什么歪瓜裂枣都可以，就算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对你来说也照样是乘龙快婿，对吧？”

范氏伸手在王相宜的胳膊上打了一巴掌：“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可是你娘，这话说的直戳我心窝子。”

王相宜咄咄逼人道：“我怎么就不能这样说？你做得，我却说不得吗？就像是我那个没来得及来到人世的姐姐，如果她是个男儿身，你还舍得拿她去换那姨娘的命吗？”

范氏的脸刷就白了，嘴唇微微哆嗦着，问道：“是王聿祯告诉你的吗？那个妖女还跟你说了什么？”

王相宜没接话，而是说起别的话题：“母亲，当初你不顾外祖他们的逼迫一直拖到年已二十才嫁给了丧偶的父亲，不就是因为你心里惦记着他，你有你的情爱吗？我自幼知道你和父亲相亲相爱，可如今呢？你为自己觅得了如意郎君，却逼你的女儿为了你儿子的前程嫁一个根本不喜爱的人。母亲啊，做人不要那么自私。”

范氏怒骂：“你这个蠢货，就凭着外人的几句话，你就这样诋毁你的亲娘吗？我们当年的事她王聿祯又能知道多少？”

王相宜站起身来，似乎不再愿意和母亲多话，一步接一步从母亲房中走出：“我又不是傻子，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一切都是从母亲这里看到的事实罢了。母亲可问过那些少爷们哪个更对我的脾气、可问过他们为人处事、可问他们之前是否有相好？什么都不问，却只问他们的家世，这么明白的偏心我若还看不明白的话，那才是真的蠢货。”

范氏红着眼睛去找王钦若，对王钦若大吐苦水。

王钦若听后半晌低头不语，说：“大姑娘在家时不过十多岁的年龄你就耐她不得了，现如今她已三十出头，各种阅历皆在你之上。况且她的名字现在刻在丰碑上，那是将要流芳千古的人物，我都不及她，你让我拿她怎么办？既然她愿意为相宜寻找夫婿，你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就将相宜托付给她才好。现在又横加干涉，你这不就是明摆着两头不捞好吗？”

范氏抹着眼泪哭道：“我这不是着急吗？安之那小子都已经去做同知了，玄之这里却还一点消息都无。等过几日你的那些兄弟们来了，若再提起将来家业继承的事，你让玄之用什么去和安之比？难道你还真的偏心那庶出的安之不成？”

王钦若立刻示意范式噤声：“现在我们住在什么地方？这门窗外是否有他人的耳朵还未可知呢。安之还没有离家去赴任，你这话被有心人传到安知耳朵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考虑过吗？毕竟他是我的长子，和其他庶子不同，你做嫡母的不能太过偏心。”

范氏哭得更委屈了：“这个说我偏心，那个也说我偏心，我为的究竟是谁呀？你只记得他是你的长子，可你那长子真的和你亲近吗？等到你老了，真正能依靠的不还是玄之吗？再者，你可记得你还有位真正的嫡长子？那孩子为何就早早就病死了，至今都是个谜。要我说，当时家里最想我儿去死的人就是那个妖女，我儿的死和她脱不开干系！”

王钦若啪的一声把笔拍在了桌子上：“滚，你给我滚出去！那是我的大姑娘，我不许你这样无凭无据地诬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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