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没有不同

新朝廷的组建就这样有条不紊、乱七八糟地逐步走入正常程序，与此同时，各家女眷间的往来走动也越来越频繁。

男人们之间正面的结交和交锋在女人们之间化为一句句嘘寒问暖。

不可调和的矛盾也不过是女人们口中几句玩笑：“他们男人的事让他们去头疼，咱们还能让几个臭男人影响了咱们的快活？来来来，该喝喝该吃吃。”

然后过不了多久，男人们竟然也能陪着妻子在“死敌”的宴会上“勉为其难”地喝上几杯水酒。

谢展开被谢斩关送到栾城去任了一个从五品的退材场副监官。

退材场的监官负责拣选栾城城内退弃的木材，区分长短曲直，好的木材运送到有需要的地方，不合用的砍伐成薪柴。

而区分木材的标准并不特别明晰，这其中就有一部分可运作的空间，其中所产生的灰色收入在很多世家大族眼中不过是牛毛一根，可对平民百姓来说，监官一年的收入顶的上他们五六年。

因为有巨大的利益存在，所以监官的人选往往和世家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监官极其排斥副监官瓜分他的利益。

中启的历史上，退材场副监官一职从来不满员，而且人员流动大，不是监官撵走了副监官，就是副监官撵走了监官。

谢展开去任职之前，谢斩关特意找他谈过，和他谈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也谈了人员关系的复杂，总之最后的结论就是让他不贪钱、不管事、不争权，在副监官一职上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谢展开满口答应，然后领着儿子高高兴兴地去栾城上任了。

谢斩关也给原有的监官送了消息，在信中写明了他的态度，只求他的哥哥能够在任上衣食无忧，不求发家致富，如果谢展开不明理，让监官写信给他，他自然会去收拾自己的哥哥。

不论那监官心中究竟作何感想，回信还是很客气，承诺将对谢展开多加照顾，今后两人和谐相处。

送走哥哥之后，谢斩关心头一块巨石放下，这时候王聿祯已经好几天早出晚归，白天早早离开，晚上很晚才能回来。

这天一大早王聿祯乘着马车来到了王家暂时租住的大宅门外，范氏亲自把她的亲生女儿从宅子里“押送”出来。

这个姑娘叫王相宜，长相随了父亲王钦若，算得上风姿错约。

之前王钦若担任郡守时，王相宜是城中最风光的姑娘，不仅长相美丽，气质优雅，穿着也有品位，备受城中众多小姐推崇，也被城中众多少爷视为心目中的神女。

只是王钦若和范氏不愿意女儿嫁给那些外地的人家，所以一直在联系京中的好友，想让女儿嫁入京城的世家。

可是苦于王相宜有一位花名在外的二姐，王绣祯的所作所为让王家众位小姐的名声在京城都备受争议，所以京城世家不愿意接纳王相宜。

就这样，王相宜的婚事暂且拖了下来。

王钦若带着全家千里迢迢来到黑山城，这里穷乡僻壤，根本入不了王相宜的法眼。

长姐的生母出身不高，而且在王相宜成长的过程当中时常听见母亲说些贬损钱氏和长姐的话，所以在他心目当中，就算长姐的丈夫现在是皇上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她也依旧看不大上这位长姐。

她嫌弃长姐的丈夫是一介武夫，也嫌弃城中现在并没有几位显赫世家的清俊少爷，她向母亲哭诉了好几次，母亲却铁了心硬要把她推给长姐，由长姐安排她的婚事。

王相宜的心头现在就像是扎了一把刀子。

不论王相宜怎么拒绝和挣扎，她最终还是被母亲和几个婆子推上了王聿祯的马车。

王相宜坐在了王聿祯身边的座位上，脸却扭过去看向车窗外，连看都不想看这位名义上的长姐。

马车开始行驶后，王聿祯首先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准确来说，不论你想什么都没用，所以为了你自己好，你千万别高估了自己在你母亲心目当中的份量。虽说是要给你相看，可你母亲现在心里想的可不是你。”

王相宜瞪了王聿祯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心里在想什么？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过是一商贾女生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名正言顺的世家大小姐了？”

王聿祯噗嗤一声笑了：“你母亲把你养的真好，这么蠢。”

王相宜：“你！”

王聿祯：“你仔细想想那天我和你母亲说到什么话题的时候突然提起了你的婚事？”

王相宜的眼圈开始泛红：“……”

王聿祯：“我被父亲送给了一位武夫，父亲用我稳固了他在得且朝的地位；现在你的母亲要用你稳固她儿子在家中的地位。说起来你我二人，可有什么不同吗？”

说到这里，王相宜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她扭过头去，不想让王聿祯看到她的脸。

王聿祯又说：“有件事可能在家中没有人向你说起，其实在你前面，你母亲还有一位没能来到人世的姑娘。”

王相宜满脸震惊：“？”

王聿祯：“你母亲惯用的那位郎中有个本事，可以凭脉象断定腹中胎儿的性别，这你知道吧？”

王相宜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王聿祯：“你母亲在怀着那女胎大概两个多月的时候，父亲迷恋上了一位姨娘。我记得你母亲和那姨娘发生过挺大的冲突。当时父亲不顾你母亲怀有身孕，甚至为了那名姨娘斥责了她。之后不久，你母亲和那姨娘在花园当中相遇又发生了口角，紧接着你母亲不慎滑倒，腹中胎儿流产。你母亲身边人通通向父亲告状说是姨娘故意惹了你母亲生气，还推搡了你母亲，姨娘和他身边的人却全都哭着反驳说你母亲血口喷人。”

王相宜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王聿祯：“后来父亲派人调查，发现在姨娘和你母亲发生冲突的地面上有油渍，还发现姨娘身边的嬷嬷曾经去厨房提走一个食盒，谁也不敢保证那嬷嬷的食盒里是否有油。因此父亲怀疑你母亲流产是那姨娘搞的鬼，为了防止此事再发生，就将姨娘打发了。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一胎你母亲怀的是个男孩，她还会不会跟姨娘发生冲突，并且意外摔掉了那孩子？”

王相宜低吼：“你这全都是猜测，我母亲才不是那样的人！”

王聿祯冷笑：“如果她不愧对那个姑娘，为何这么多年没有人敢向你提起那个没能出生的姐姐？她在掩饰什么？”

王相宜：“……”

王聿祯：“我并不指望你会对我如何改观，我不需要。不过我提醒你，是时候多为你自己做打算了。”

王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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