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战将难离阵前亡

谢斩关现在仍旧浑身都疼，站在马车前发愁，下次出来应该在车轱辘上包裹草绳子，要不颠得他好像又被谁刮了两刀一样疼。

等谢斩关赶回将军府门口，就看到他娘搂着谢者申坐在台阶上；他大哥和侄儿不知道喋喋不休地在和他娘说些什么；何氏一看到他立刻红了眼睛，抱着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

何氏的动静引起众人的注意。

一看到谢斩关头上裹着的纱布，谢老夫人也不抱孙子了，腿脚利落地推开何氏站在了谢斩关的面前：“你打输了？头让人家打破了，房子都让人给拆了？”

谢斩关苦笑：“险胜，差点被打死。”

谢老夫人吸了吸鼻涕：“走，你领娘去找你安排好的房子。”

谢展开在后面发出了不满意的喊声：“娘，这一路上咱们怎么说的呀，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临了你又变卦了？他堂堂昭勇将军，黑山城最大的官儿，咱们来了不能住将军府，还要去民房！将军府就算是不能住了，还有那么多老财主的房子呢。一来就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肯定是那王氏的主意！”

谢老夫人很不高兴：“你说的那叫啥屁话话？路上咱吃不好睡不好，就说等到了地方好好吃好好睡。咋的，砖瓦大房不够你住，你要去睡皇宫呀？”

谢展开一屁股坐地上不起来了：“反正我不干！老娘你偏心老二，就处处给他说好话吧。咱们在京城担心受怕不也是因为受他连累？人家三皇子要对付的是昭勇将军，你看城里面那些平头百姓哪家像咱们似的东躲西藏？好不容易从京城出来了，千里迢迢到了他的地方，他也不给咱们接风洗尘，随便找两处小房子就打发了？”

看谢老夫人和谢展开还要掰扯，谢斩关赶紧拉住老夫人，对身边伺候的仆从说：“我大哥想住大房子，咱们将军府也不是不能住，跨院那边的房子还都好好的，你们收拾收拾，今夜就让大哥住那头吧。走，娘，咱们去住民房，炕都给你烧好了，热乎乎的。”

谢展开一下子跳起来：“你这什么意思？你的将军府都被炸得就剩半个了，大过年的就让我住破房子？”

谢斩关也不理他，拉着自己的娘就往民巷那边走。

何氏眼看着没有机会和谢斩关说话，迈着小碎步往谢斩关的身边凑，却被谢斩关身边的三千隔开了距离。

他锤打了三千一下：“你这孩子干嘛？看我回来不给我让个地方，让我和将军好好说说话？”

三千回头看了她一眼：“如夫人，我一会带你去那边的房子看看，是将军亲自为你挑的呢。”

何氏的眼圈泛红：“如夫人？你也叫我如夫人？什么如夫人，我就是夫人！”

三千悄声问了一句：“平常都是我和八千一起陪着将军，你猜猜今天八千为什么没过来？”

何氏瞪了三千一眼：“我怎么能知道他为什么？你让开，我要和将军说话。”

三千不再言语，给一旁的小厮和嬷嬷打了个眼色，那两位小厮架着何氏就往另外一条巷子里走。

何氏扯着嗓子哭喊着将军。

谢斩关回头看了一眼何氏：“你先到那边住下，我这里安顿好了去看你。”

何氏双眼噙着泪花，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点了点头。

此时谢展开也在后面鬼叫，他嚷嚷着要去住城北那边茹家的宅子，压根没有人理他，周围的小厮也不过是忙里忙外去收拾将军府的跨院。

谢老夫人问谢斩关：“听说城北的茹老爷子家富可敌国，那院子大得跟皇宫似的。咱们真的不能去借住？”

谢斩关：“人家再大，那是人家的家，大过年的跑人家里干嘛？客随主便，咱们还上赶着去守人家里的规矩？初一一大早他们家里要祭祖，你也去给他们的老祖宗上香磕头去？”

谢老夫人想了想，吧唧了一下嘴：“不能去见识见识，还是可惜了的。”

谢斩关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茹家老爷和我关系还挺好的，他家为黑山军提供过不少军需，最近和王氏也有生意上的往来。这边人过年的规矩，初一自家人团聚，初二回娘家，初三就开始各家各户互相拜年。娘要是想看稀罕，咱们初三就去看看他家。”

谢老夫人笑成了一朵花：“行！”

可转头她又想起了别的事情：“在京城的时候，王氏就做生意，手里不少闲钱。怎么到了这边还是她做生意？怎么钱还是她的？不应该是你的吗？”

谢斩关只觉得头疼：“娘，我跟你说过，王氏是做生意用的本钱是从她的嫁妆里出的，你让我去拿她的钱，就是抢她的嫁妆……”

谢老夫人又想说什么，被谢斩关拦住了：“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过年的，咱别说这个。朝廷的律法里对聘礼和嫁妆有规定，如果我擅自取用她的嫁妆，她是能去衙门告我的。”

谢老夫人不服气：“还说什么朝廷，现在就连皇帝都跑到你这里。咱们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哪里还算是个东家？这黑山城里的事儿，还不都是你一张嘴就说了算的？”

谢斩关更头疼了：“那你究竟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家里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曾经你给过你钱，你都把金子银子藏在地底下。就算我从王氏那里又讨来钱，你不也照样埋在地底下吗？”

谢老夫人哼了一声：“戏文里都说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现在你是个三品的将军，看着风光，可是战将难离阵前亡……”

说着，她声音哽咽了起来：“就像这次京城动乱，要不是老太婆我在床底下藏了钱，这一路上的花用可从哪里来哟？你大哥是个手上留不住钱的，那就是个钱窟窿。那王室也跟咱们根本不是一条心，你在还好，你若不在了，她就带着她儿子回娘家去了。剩下的这一家老小可怎么过日子？我年纪大了，死就死了，可者一、者申，还有小崽儿年纪都小，他们都得读书，以后还得娶媳妇，你说不得给他们留点本钱？”

谢斩关低头，语塞，过了半晌才说：“那你也别打王氏的主意，说出去被人知道了不好。者一也不小了，回头我在军营里给大哥和者一寻个活计，不用拼命的那种，就算我没了，他们也能安稳过日子。”

谢老夫人也不再说话，可能是怕眼泪掉下来吧，一直仰着头。

谢斩关抬头看了看黑透了的天空：“那孩子也大了，不能总是小崽儿小崽儿的叫着，应该寻思寻思给他起个正经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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