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流水席

这一晚上，王聿祯和谢斩关的心情很不错。

虽说还不知道最终该怎么处置颛顼棺，可目前它已经被深深封存在地下，暂时不会出事了。

另外听暗探从北川送回来的消息，虎山上的瘴气已经散了，有人去那山洞中看过了，洞中的湖里没有了火焰，那些漂浮着的尸块有的开始腐烂；一片死寂的凰妻湖边开始有水鸟光顾；玉山山脉中的温泉成了普通的河流，不再有高温，也失去了使动物上瘾的功效，不过因为玉山中没有了温泉，山中更加寒冷了，开始发生了两起矿工冻死的事件了。

王聿祯和谢斩关一起商议着，担心的是，棺材埋在这里会不会给黑山城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几乎同一时间，黑山城中另一家将军府里就没有那么温馨了。

卢明义和他的“夫人”正在吵架，而吵架的直接原因就是王聿祯能够丰碑刻名，而她这位卢将军的夫人在苦寒的黑山城过了这么些年，为卢将军生儿育女，却什么都得不到，她埋怨丈夫窝囊，不能为她做主。

卢将军本也一肚子气，他一个一身伤疤的人，居然比不上一位只会花钱的后宅妇人，可那日谢斩关已经把话说到如此的明白，一句在其位谋其政，堵的他说不出任何不满的理由。

现在他媳妇又整天嫌弃他东嫌弃他西，总是说他没本事，卢明义就把一肚子火气，全向这个女人发泄了出去，两个人互相对骂，声音大的整个院子都听得到。

女人骂男人没本事。

男人骂女人没钱还死抠：“人家王氏的功劳大，最起码出了大笔的银钱，你出了什么？你也就是给我生了几个孩子，咋的，女人生孩子还算功在千秋？全天下的女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会下崽是吗？连皇帝的女人们生了孩子也上不去丰碑。你省省吧，你现在这个鬼模样想去给皇帝生孩子也得人家看得上你！”

女人一听更加疯狂，亮出指甲扑上来就要挠他，卢明义赶紧架胳膊抵挡，可又不敢太过用力伤着了她，夫妻二人扭在了一起。

院子里卢明义的孩子们挤在一起，年龄小的两个女孩子眼泪巴叉的看着亮着灯的房子里打架的两口子。

很快屋子里传出了女人的惨叫声。

第二天天亮后，卢明义脸上和脖子上抓伤的痕迹非常明显，而他媳妇的脸上和手臂上有一块一块的淤青。

其实这几天城里面几位将军的家里大多不怎么安稳，王聿祯这位不被看好的外来媳妇居然比她们本地的更加有脸有面。

丰碑上的名字一刻，全城的人都知道了王夫人，还有那说书和唱曲的现编了故事和戏文在大街小巷表演；城里有头有脸的富户们找尽了各种理由往昭勇将军府里送礼；各家各户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一和男人吵架就拿王夫人为例证驳斥自家男人。

这些都是那些将军夫人们梦寐以求，却根本没有得到过的，可不论她们多么嫉妒又不甘心，都对外面的事毫无办法，只能用各种办法磋磨自家的男人，有哭哭啼啼的，有说话阴阳怪气的，也有好言好语和自家男人商量着以后也想在丰碑刻名的。

无论她们内心是如何想法，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所以当昭勇将军府送来请柬，请她们参加庆功宴的时候，一个一个捏着鼻子只能笑着应下了。

谢斩关对外宣称身上伤病未全愈不能饮酒，所以将宴请向后推延了两天，这两天里一群将军们全都驻扎在黑山军大营里，张罗着调军的事情。

所有将军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卢明义，顶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抓伤没少被军营里的同袍们耻笑，就连最底层的士兵们也在背后悄悄议论卢将军被媳妇挠了的事。

卢明义每次被其他将军打趣，他只能厚着脸皮反问对方：“你们夫妻没打过架吗？床头打架床尾和，打是亲骂是爱，没听说过吗？说明我们夫妻感情好的很！你们就眼红去吧！”

众人听后全当笑话哈哈一笑，让媳妇打了还能这么嘴硬的，也是一道风景了。

谢展观意味深长地看了八千一眼。

八千：“？”

然后谢斩关托着下巴说：“我也被媳妇儿打过。”

众人：“？”

这是什么好事吗？

卢明义：“你们听，你们听，男人挨媳妇的打，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尤其你们那几个小光棍，你们是想被打都没地儿挨去。”

谢斩关又看向八千。

八千：“……”

自家将军要炫耀还能怎么办？只能惯着呗。

八千：“可我们夫人从来不打将军的脸面，最多在腰上掐一把肉。偶尔也掐大腿根儿。”

卢明义：“？”

哥，你要背叛吗？

谢斩关：“我媳妇儿说了，在世家里面都有规矩，脸面是夫妻共有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人打男人的脸，也就是打自己的脸，这种事儿没有哪个千金小姐能干。我们家夫妻床头打架那打的是屁股。”

八千：“咳咳！”

卢明义：“……”

常将军：“你听听你听听，这才是正经的。家里被打脸的不都是下人嘛！哪有打主子脸的？”

吴将军赶紧悄悄扯了扯常将军的后衣襟，常将军纳闷地看向吴将军。

众人哄堂大笑，没人在意他们的小动作。

宴请那日，昭勇将军府敞开了大门，门上没挂象征庆贺的红绸，门前的大街上清扫了积雪，还搭了一溜长棚，棚子里的桌子上是各色点心和几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今日所有黑山城的百姓都可以端着自家的餐具来吃。

这算是京郊的一种流水席的吃法，常见于某家孩子金榜题名后宴请全村。

黑山城的百姓可没见过这个阵仗，在城里的布告墙上看到告示说今日午时到酉时都可以去昭勇将军府门前用流水席，百姓们议论纷纷，这谢将军和王夫人也太抠门了吧，为了表示庆贺，才请全城的人去喝水？要不就别请，没人挑这个理，可要请就拿出点真材实料嘛！

可等百姓们拿着碗筷去了昭勇将军府门口就傻眼了，各种没见过的点心，还有红烧肉、汆丸子、糯米蒸排骨……都是百姓们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官老爷们管这个叫喝水吗？谢将军两口子真是大好人呀！一下子流水席上全是肉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因为大门口要摆流水席，昭勇将军府就开了东边花园的侧门迎接其他将军和他们的家眷。

卢明义和朱争夫妻前后脚到来，两位将军说说笑笑着一起往门里走去，两位夫人从马车里出来，一起看向南边的大街，那边熙熙攘攘，时不时还有百姓从她们两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对谢将军和王夫人赞誉有加。

两位夫人对视一眼，朱将军夫人脸色阴沉，道：“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吃一顿肉就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卢将军夫人哼了一声：“他们能知道什么？愚民嘛。还不是人家王氏会做人，真不愧是京城大户人家出身的，玩鬼心眼子谁能玩过她呀！”

两个人心头都跟压了大石头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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