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傻人有傻福

回程的途中，谢斩关凑到王聿祯身边说：“我还晕晕乎乎呢，我们明明是进了趟杀手窝，怎么还攀上亲戚了？”

王聿祯道：“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天下姓钱的人那么多，居然还跟我们是本家。我只记得小的时候我娘说我们鄂城钱家这一支是从本家分出来的，因为已经分家所以和本家没有什么来往，我们日常记录的族谱也是从百多年前那位祖宗开始写起。”

谢斩关问：“你是怎么确定他就是你们钱家的本家呢？”

王聿祯：“我小时候见过那副《赏春》，我幼时自诩聪明，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我外祖父就把我抱在腿上，指着那图跟我说，这图其实是地图，如果我能看出这是哪里的地图，他就承认我是天下第一聪慧之人。可惜一直到家中巨变我都没看出那图上藏着哪里的地图。一直到刚才看到那副《踏秋》我才恍然大悟，隐藏其中的不是地图，而是钱家辨明地点方位的口诀。”

谢斩关十分感慨：“世家呀，都太可怕了。钱家不过是一微末商贾之家都有这样……这样鬼一样的传承……”

王聿祯冷冰冰地看过来：“？”

谢斩关赶紧试图岔开话题：“你们王家的传承又是什么？”

王聿祯靠回车厢上，看这谢斩关，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说：“官宦世家就太复杂了，王家外娶来的媳妇们大部分也都各自带着传承，媳妇们不会教给旁人，只会把自己通身的本事交给自己的孩子。一般来说会教给女儿的居多，因为儿子要花费更大的精力去学习父族的东西。可不排除有些女子会将本事交给儿子，尤其是当这个儿子是嫡长子，传承一代一代积累，世家内的学识会越积累越多，到了难以承受的那一天就会进行分家，有些会改姓，有些不会。”

谢斩关仍旧不死心地追问：“我就想知道王家本家的那些男人们学习的是什么东西。”

王聿祯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谢斩关，你知不知道你这相当于问你娘她的那些银子藏在哪里？”

谢斩关傻乐：“我娘的银子我不用问，她除了刨坑还能想起啥办法？你要是想知道，我这就告诉你，在她床下的地里头埋着呢。”

王聿祯：“……”

等等，刚才说到哪里了？

王聿祯瞪了谢斩关一眼，凶巴巴地说：“你这样直愣愣的打听别人家的传承，要是被王家的人看到，你就要遭殃了！”

谢斩关哼哼笑着，用肩膀拱了拱王聿祯：“这不是咱俩关系好吗？”

王聿祯推开谢斩关：“王家传承是机关术。我幼时曾见过堂兄，在天上放飞过一只机关鸟。”

谢斩关一愣：“那这些年来也没听说王家出什么机关大师呀。”

王聿祯微微一笑：“这不好理解吗？前朝旧臣在新帝一朝当中大多难得重用，除我爹之外，其他人的品级最高的不过四品，可我爹却是二品封疆大吏；你作为他的女婿，手中握有重兵，是皇上心中第一得用之人。无论你如何想，现在在朝中人看来王家现在甚是辉煌。向来是出头的椽子先烂。王家已然如此风光，若再出一位机关术的大师，王家风头无两之时就是迎来灭顶之灾之日。若想王家的机关术大放异彩，必定要等到王家开始没落，最高不过五品的那天。”

谢斩关又问：“那夫人，我怎么也没见过你用机关鸟逗孩子玩过？”

王聿祯只是用手托着下巴，微笑着看着谢斩关。

谢斩关的大眼睛眨呀眨，过了好久他才恍然，可碍于对方毕竟是王聿祯的亲生父亲，他一个女婿不能说什么难听的，就只是嘴里吧唧了好几下，无声地替王聿祯骂过千百遍。

王聿祯很是豁达，微一摆手，说道：“无所谓，我不看重。传承本身就意味着种子，传承若给了我，那我和我的子孙生根发芽后，就是为王家这棵大树遮风挡雨吸引虫鸟的屏障。说句真心话，我可真不想为王家做那些苦差事，现在这样挺好，他不亏我，我不欠他，各自安好。”

谢斩关伸过手来，紧紧握住王聿祯的手，久久无言，一直到马车快要到客栈了，谢斩关才问：“那之前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句？”

王聿祯反问：“跟你说了又能如何？我是王家女，你是王家的女婿，都是晚辈，我们对长辈又能如何？况且人心难测，如若你在黑山城时就知道我和家父不睦，等你气势汹汹杀回京城，你还能对我那般无可奈何？你若是拐个弯去了我父亲的任职地，哪怕只带回我继母身边伺候的嬷嬷，我对付你的时候都不至于那么顺手。”

谢斩关道：“可是在我们关系缓和之后你也从没说过。”

王聿祯苦笑：“世家之人都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有一天我向你诉说的苦楚转头成了你手中刺向我的尖刀，那我该如何自处？”

谢斩关大惊：“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是两口子呀，我怎么能胳膊肘子往外拐？”

王聿祯微笑着看着谢斩关：“傻人有傻福，什么都不知道，还真的是很很幸福的一件事。”

谢斩关：“？”

反应了一下，谢斩关又问道：“那现在你怎么肯跟我说了？不怕我扎你了？”

王聿祯摸了摸谢斩关光滑的脸：“我现在有了能够拿捏你的把柄，若有一日你真用我的过去伤我，我就能让你百倍偿还回来。我不再惧怕，你问起，我也就说了。”

这时马车到了客栈门口，徐徐停下后，王聿祯掀起车帘就要出去，却被谢斩关一把拉住手腕。

谢斩关紧张兮兮地问：“什么，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王聿祯奸笑着：“要让你知道了，还能叫把柄吗？”

谢斩关吞了口口水：“媳妇，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呀。”

王聿祯笑着问：“你看街上那卖肉的，他手里是有砍刀的，你猜为何他旁边卖蒸馍的人却毫不害怕呢？”

谢斩关迷迷瞪瞪说：“那刀是用来砍肉的，又不是用来砍人的。”

王聿祯又问：“那若是卖馍的人突然要放火去烧卖肉的铺子，那把砍刀还不会用来砍人吗？”

谢斩关被说的迷迷糊糊，也就松开了抓着王聿祯的手，王聿祯顺利地从车厢里跳了下来，三两步走进了客栈。

谢斩关从车上下来后，妖娆的八千款款走到他的身边，挎上他的胳膊，小声说：“将军你就别追问了，在夫人手里你哪里不是把柄？夫人如果真要想弄死你，早就弄了，你傻人有傻福，啥都别问，挺好的。”

谢斩关：“？”

他怎么忘了，八千现在耳力过人，跟在车厢外边一路上什么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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