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人心

　　摄政王府。
　　“王爷，人心为什么会这么可怕？”念桑梓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是不是不知足才是人的常态？”
　　祁泠霄知道她是说第五名，可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垂眸道：“人心的确可怕，铭记怨恨却忘记情意。”
　　念桑梓敏锐地感知到祁泠霄不快的情绪，微微来了精神，睁着好奇的眼睛问：“王爷，你说的是谁？”
　　祁泠霄俊美无双的脸上是一片冰冷，声调悠悠，吐字清晰，“舒沁怡。”
　　念桑梓一愣，斟酌用词，“她又怎么了？”
　　祁泠霄摇头，“不是她又怎么了，是本王知道了她曾经做的事情。”
　　“她还有什么事情是王爷不知道的？”念桑梓惊讶。
　　祁泠霄嗤笑一声，“本王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其中一件就是被敬王收买。”
　　敬王体弱，从未显露过野心，皇室子弟都对他没有防备之心，谁能想到整日缠绵病榻的敬王是个黑心莲。
　　澄王府的管家，煜王府的侧妃郑秋瑕，太后身边的桂嬷嬷，祁亦宸跟前的小路子，以及舒沁怡，都成了敬王的眼睛。
　　他们替敬王做事，再从敬王手中稳固自己的地位，得到想要的东西。
　　祁温玉最开始是私底下做坏事，明面上装好人，是敬王日复一日的称赞和怂恿，说皇室子弟就是有优待，大祁就是该供养他们，让祁温玉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这才越来越来胆大包天去了肃边对白大儒下手。
　　祁温玉被流放后，敬王假意许诺会帮他金蝉脱壳，实则找人杀了祁温玉，祁温玉身死的消息也是敬王拦截的。
　　可无论是他还是祁亦宸都没有怀疑过敬王。
　　不是祁孜寒找到的窦氏，是敬王引窦氏来京城认亲。
　　他指使万长老杀人嫁祸给念桑梓，再让伪装成念桑梓的万长老追杀窦氏，让窦氏误以为她撞破了念桑梓杀人所以被灭口。
　　敬王好手段，躲在幕后，让太后和祁孜寒吸引火力，而他又一次美美隐身。
　　念桑梓咽口水，“敬王他搞这么多事，想做什么？”
　　“是啊，他想做什么呢？”祁泠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念桑梓，又像是自言自语，根本不需要人回答。
　　他看着窗户，声音冷硬，“很快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
　　十月的天一日比一日冷，念桑梓穿得越来越多，她再也没见过第五名，好像第五名离开了京城一样。
　　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召见过她一次，明里暗里警告她安分守己，不要在外面胡言乱语，影响国本。
　　念桑梓点头如捣蒜，答应得痛快，她是不会在外面瞎说啦，但不保证祁泠霄会不会说些什么，毕竟遗诏内容与祁泠霄有关。
　　太后半信半疑地将人放走，自我安慰尘埃已定，就算念桑梓和祁泠霄手里有让遗诏也翻不出来浪花。
　　先皇登基或许名不正言不顺，但祁亦宸登基却是名正言顺，朝中大臣还能推翻祁亦宸去支持祁泠霄？
　　太后想是这么想，心里还是恐慌。
　　不止太后没底，祁亦宸也没底，祁泠霄拿到了遗诏，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偏偏祁泠霄就是什么都不做。
　　祁亦宸研究不出来祁泠霄的打算，干脆派了不少侍兵守在摄政王府大门口，美其名曰对祁泠霄的重视。
　　祁泠霄对此无动于衷。
　　祁亦宸怀疑祁泠霄有后手，他一直等祁泠霄出招，却等到了敬王逼宫。
　　禁军人手太少了，很快就被敬王的人开了一条路，太后和宁七被叛军软禁在后宫，重兵把守不得逃脱，偌大的宫殿，只剩几个禁军护在祁亦宸面前。
　　祁亦宸又气又怒，质问敬王为什么这么做。
　　敬王穿着厚重的盔甲走一步咳三步，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想当皇帝咯，万人之上的感觉多爽啊。”
　　“朕从未亏待你，朕的父皇对你更是照顾，你怎么能，怎么敢逼宫！”祁亦宸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但凡换一个人逼宫，他都不会这么愤怒。
　　敬王低低地笑了一声，“对我照顾？那不是因为我身子骨不好对你们没有威胁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都说我活不长吗？”
　　他提起对他来说有些费力的长枪，指着祁亦宸，“凭什么你们可以君临天下，我却要苟且偷生？你们从小过得无忧无虑，我却生来有病？”
　　祁亦宸气笑了，“你一个王爷，享受别人没有的尊荣，怎么就是苟且偷生了？你生来带病怪我们吗？是你母妃舒嫔被娘家犯事被斩首的事情吓到了，才连累了你，你要怪就该怪你母妃娘家！”
　　“闭嘴！”敬王愤怒，“我母妃娘家做错什么事了就要被斩首？”
　　祁亦宸虽然年纪小，但不代表他不清楚当年的事情，“通敌叛国不是错事？！不杀舒嫔还有你，是皇祖父法外开恩，你竟然如此不知足。”
　　敬王冷笑，“法外开恩？父皇的开恩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母妃病死吗？但凡他重视一点我母妃，我母妃都不会死！”
　　祁亦宸觉得敬王无法沟通，太上皇后宫那么多嫔妃，不是个个都能见到太上皇，对于有子嗣的嫔妃，太上皇每个月多少去看望一次，舒嫔自己抓不住机会，怪谁？
　　他冷声说：“舒嫔娘家毕竟通敌叛国，皇祖父心中有刺不愿意见到舒嫔不行吗？舒嫔病死，你不怪太医无用不怪宫里捧高踩低，你怪皇祖父不重视舒嫔？”
　　“所以我明白了权势的重要。”敬王看着祁亦宸身上的龙袍，眼里划过痴迷的神色，“若我是皇帝，就不会再有人敢看轻我。”
　　“所以你就逼宫？你不怕被后人耻笑？”祁亦宸责问。
　　敬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天长笑，“我也没听到有人耻笑先皇啊？只有朝中迂腐的言官才在乎什么大统，百姓根本不在乎你是如何坐上皇位的，只要你对百姓好，你就是好皇帝，所以我怕什么？”
　　祁亦宸哑口无言。
　　“小侄儿，你是在拖延时间等救援吗？”敬王饶有兴致地看着祁亦宸，“不会有人来救你，手上有兵的将军被你放了出去，能调动西郊大营的令牌在我手上，皇宫被我层层包围，你想找人送虎符都送不去，还在期盼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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