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是他儿子

　　念桑梓从不知道第五名心中有这么多怨恨，满腔言语全部卡在了嗓子中，她闭上眼睛，回忆小老头还活着时候的形容相貌，小老头很骄傲有第五名这个徒弟，经常说像他天赋高吃苦耐劳又有野心。
　　小老头会想到第五名的野心会要了他的命吗？
　　一开始可能没想到，后来一定想到了，不然怎么会给自己雕刻灵牌？
　　越是回忆就越是想落泪。
　　念桑梓睁开眼，眸底是一片漠然，“我没有骗你，师傅只会把师门传给你，不会是我们任何一个人。”
　　“还想骗我。”第五名嗤笑。
　　念桑梓摇摇头，好像失去了力气一般，缓声说：“师傅不会传给我们，只会传给你，因为，你是师傅的，儿子。”
　　“而这个师门就是为了你建造的。”
　　“不可能！”第五名想也不想地反驳，“为了骗我，你真是什么瞎话都敢说。”
　　念桑梓安静地看着他，不做任何解释，她把事实告诉第五名，至于第五名接不接受都无关紧要。
　　第五名看她的样子，脸色越发得白，像是有锣声在耳边响，响得他头脑发懵，思考不了任何事情，也做不出任何判断。
　　“你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
　　“这句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念桑梓面无表情地反问，“你真的什么也没感觉到？师傅没说过你像他？你们老家在一个地方，你们同样对花生过敏，你们都爱吃酸辣但不加葱姜蒜的鱼，洗好的衣服必须横着晒，刷好的鞋必须倒着晾……”
　　“你没想过为什么这么巧吗？”
　　第五名辩解，“那是我小时候，我娘要求的！我娘死了，我爹也死了，我哪来的第二个爹！”
　　“你娘的要求……”念桑梓不想和第五名争执，可听了他的话，戾气忍不住地翻涌，“蠢货！你还反应不过来吗？！师傅有过妻儿，师傅所有的喜欢都是他妻子我们的师娘培养的！”
　　“你不信，就去一趟师傅的老家，看看上面挂着的画像是不是你小时候，人总不会连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第五名心里信了七七八八，念桑梓虽然会诓人，却从不会拿正事说谎。但他还是嘴硬：“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小时候，你又没见过。”
　　念桑梓看着第五名，想着被保护很好的画像上那虎头虎脑的小娃娃，笑了。
　　“师兄啊，你和你小时候很像的，你入师门时是十二岁，那时候只会更像。”
　　第五名哑口无言，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他爹总是打打杀杀，他娘经常担惊受怕，后来他爹被仇人杀了，仇人要斩草除根，追杀他和娘，娘带着他跑，实在跑不动了，就把他从土坡上推了下去，他撞到了石头，然后……
　　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连爹娘的脸都想不起来。
　　醒来后去土坡附近找，空空如也。
　　救他的男人说他摔伤了脑袋才什么也不记得，听了他说的过去后，男人说忘了也好，忘了就重新开始，他就真的忘了。
　　男人姓第五，叫第五篇，说要给他取个好记的名字，于是他的名字成了第五名。
　　后来男人意外身亡，他四处流浪，误打误撞遇见了炤烽，炤烽端详他许久，说他长得像他，就把他带回了师门。
　　炤烽说要给第五名换一个名字，第五名隐约听说炤烽有个早夭的儿子，怀疑他长得像炤烽儿子，炤烽把他当慰藉，很是不愿，拒绝改名，炤烽也没逼他，说叫第五名很有特色。
　　炤烽对他倾囊相授，可他总觉得炤烽不是真心对他，只是因为他像他儿子才对他这么照顾。
　　炤烽很喜欢管他，这事不给做，那事不给做，说一堆道理，说不听就揍他一顿。
　　他入门晚，跟不上其他弟子，炤烽就玩命地训练他，别人做一遍他做十遍，别人做十遍他做一百遍。
　　追上其他弟子的步伐后，炤烽也没有放松对他的管教，反而对他更严厉，永远都是他做得不够好，比不上别人，要继续努力。
　　久而久之。
　　积怨成灾。
　　第五名从记忆里抽身，感觉好累，明明只是想了一圈的事情，却比和念桑梓打架还要累。
　　“你现在知道我杀了师傅，你要杀了我替师傅报仇吗？”
　　“杀了你？”念桑梓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师傅不愿意啊。”
　　小老头心甘情愿被第五名杀，她再义愤填膺有什么用？
　　“你以为你真的瞒天过海没人知道你杀了师傅吗？是师傅不让啊，不然二师姐他们为什么不对你动手呢？”
　　念桑梓眼里泛起了泪花，颤抖地说：“你根本不用喂师傅喝毒酒，也不用和师傅动手，师傅他累了，他自己就准备走了。”
　　“那个灵牌，是他雕刻的，他给师兄师姐们写了信，写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为难你，不要杀你，你……”
　　念桑梓哽咽住，说不出一句话。
　　她查不到小老头死因，回回有点线索就断，是因为师兄师姐不让她查到，师兄师姐次次劝她放弃，是因为知道真相不堪，怕她要杀第五名。
　　“我不杀你，是因为师傅不让，原本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是师兄非要挑破的。”
　　念桑梓冷声说：“师兄满意了吗？”
　　第五名沉默片刻，将剑狠狠插在地上，“就算你说得是真的，我也不会后悔！”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没错！”
　　念桑梓眸光暗沉，“无可救药。”
　　第五名脸上闪过恼羞成怒的愠色，“废话太多，把遗诏交出来！”
　　“什么遗诏，我听不明白。”念桑梓否认。
　　第五名烦躁，“别装傻，炤烽把遗诏藏在了吹雪剑内，吹雪剑断裂，你肯定看到了遗诏。”
　　念桑梓不知道该说第五名聪明还是愚蠢，她看到了遗诏，祁泠霄必然也看到了，第五名为什么觉得遗诏在她身上。
　　大概念桑梓嘲讽的眼神太明显，第五名也发觉了问题，脸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脸上一阵变幻莫测后，第五名拿着剑，飞身离开。
　　看着第五名消失的背影，念桑梓若有所思。
　　她以为第五名站在祁亦宸阵营，现在想想，或许第五名是太后阵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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