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想定罪，满朝文武不答应

果然不起，单婉娘一听这话，紧忙起身，跑到程咬金身旁搂着他的手臂。

几番好言相劝才打消他这个斗气的念头，顺势抢走程咬金手中扫帚扔到一边，再不敢提自首的事。

她出了事没关系，不过一死而已，但要是因此连累了两位，对自己爱护有加的长辈...哪怕是死也死不瞑目。

而旁观已久的李斯文，悄摸对着程咬金竖起个大拇指，爷俩嘿嘿怪笑一声后，李斯文这才上前牵住单婉娘的柔夷，将其带回后堂，劝慰道：

“婉娘姐莫要着急自首，某既然做出这个决定，放出这话，那就代表某已经将所有准备都安排好了，现在就算想反悔也不大可能。”

程咬金突然脸色一变，差点笑岔气，而秦琼也是剑眉紧皱，不理解他话的意思，但李斯文人已走远，即使心中急切也无从询问。

半晌后，在秦、程二人的凝重注视下，返程的李斯文突然咧嘴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份，伪造的认罪书，其上一道朱红手印，正在烛火下映得鲜艳。

“秦伯伯、程伯伯，你们可知某为何如此笃定——只要某认下杀害使节的罪名，婉娘姐就可以从中脱困么？”

秦琼和程咬金并未研读过《贞观律》，自然不清楚其中细节，相视一眼后皆是摇头。

而且说实话，他们刚才有些关心则乱，被李斯文意图替单婉娘背罪的想法乱了心神，这才没察觉了他想法中的疏漏。

单婉娘为清白杀害倭国使节，和李斯文为泄愤而砍掉李孝慈的一只胳膊，这根本就不是一件事，而是发生时间紧挨着的两件案情。

若李孝慈真想以牙还牙，给自己的断手讨回公道，那定会一口咬死，是单婉娘杀害了倭国使节，罪大恶极。

这样既出了一口恶气，报了断臂之仇，还让李斯文失去一位侍妾，外人更挑不出什么毛病。

李斯文想背罪受罚，就算李二陛下想要降罪，但朝廷上的武将可不答应。

武勋子弟何等尊贵，若今日李斯文，因失手杀了个化外蛮夷就降官削爵，那将来他们家的孩子犯了错怎么办，同样秉公处理？

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沙场老手不会不懂，

李斯文回了座位，而后指向门口悬着的倭国使节尸身：

“因为今日的平康坊一事中，百骑才是权威的第一目击者，所以某返家之前，就已经拜托他们对了口供，并改了尸身上的痕迹。”

秦琼没太听懂，不自然的干咳一声，训道：“彪子别故弄玄虚了，快说！”

李斯文促狭的笑了笑，直到程咬金即将恼羞成怒，这才紧忙解释：

“等明天，就算大理寺卿再怎么验尸，也只会得出一个结论——这位倭国使节并不是死于单家刀法，而是因为胸口横刀留下的贯穿伤，流血致死。”

“而且...”

李斯文解开锦袍上的腰带，露出胸膛处被渗出血液染红的白布条，布条之下，则是刚才从淮安王府家仆刀下穿行，留下的深可见骨的一道刀伤。

在秦琼和程咬金怒火中烧的注视下，李斯文笑着解释：

“这是方才淮安王府家仆所为，某已经托王医正开出了验伤报告，证明某是为了保护家眷遭遇毒手，不得已下才出刀伤人。”

说着李斯文又起身，从房间取来去年的第一封加爵圣旨，有了其上‘擎天护驾，舍身救太子’的字眼，或许连降罪都只是个形式，这可比免死金牌还要好用的多。

程咬金突然起身，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圣旨，等看清其上字眼，突然便放下了心。

擎天护驾，好一个擎天护驾，只要李承乾还是太子，长孙皇后还活着，那就没人能要了李斯文的性命！

秦琼见了圣旨也松了口气，但心中仍有些顾虑：“但彪子你可知，若你认罪，李孝慈再从中作梗...九品中正制上有关德行一栏，就只能是个三等，将来的仕途...”

“九品中正制？”

李斯文冷哼一声，笑的有些不怀好意：“秦伯伯你就放一百个心，出不了三年，这种堵塞寒门子弟的举荐制度就再也看不见了，将来，只会是科举的天下。”

秦琼脸色突然一肃，而后话锋一转，只当没听见李斯文这话：“既然彪子心有定计，那不知...某与知节能帮上什么忙？”

不等李斯文开口拒绝，秦琼就像是预判了他的反应，抬手拦住：

“你可千万别说用不上，某打拼了大半辈子，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用功劳保住你们这些小辈...”

一时间，李斯文只觉得心头哽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最开始原身坠崖昏迷，又被诬陷罪名，也是这位伯伯多日奔走，最后引发旧疾，险些身死。

只觉后脑一热，李斯文突然起身对着两人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如此，那小子便不客套了，等明日早朝，还请秦伯伯代某呈上《贞观律》，书页翻到名例律一页。”

“至于程伯伯，还请您联络当年瓦岗旧部，在殿外为侄儿助威！”

李斯文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眼中不断闪过两人裸露皮肤上的陈年老伤，心中愈发坚定：“某赌陛下不会为了一介来使，寒了满朝武勋的心！”

不算长的沉默后，秦琼突然拍腿大笑，仿佛又回到了十数年前，在瓦岗与诸兄弟歃血为盟的那天。

“好一个瓦岗遗风，懋功他后继有人啊！”

言罢，秦琼拿起案前依靠的瓦面金装锏，刺破地板，重重的插在了李斯文面前：

“当年在虎牢关上，某为陛下背中三箭险些身死，事后论功行赏，陛下特许某剑履上殿，只是某不喜炫耀，从未动用过这道特权，为外人不知。”

“等明日早朝，彪子你就抱着这锏跪在殿前，有某在前边护着，倒要看看谁敢让懋功断了家中香火！”

程咬金也大笑起身，趁着李斯文还跪在地上，大手狠狠拍在他肩膀：“小子你就放心，老程这就去找牛进达和段志玄，让他们明天带着左卫和左骁卫在承天门下候着。”

出门前，程咬金捋着胡须，忽然喝道：“李斯文你小子给老子记好，要是明天回来少了一根毫毛，老子就代懋功用用徐家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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