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寒冬腊月物资紧

时间悄然滑入酷寒的腊月，河面早已冻得结结实实。

向阳红农场，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尽可能地待在屋里，抵御着无孔不入的严寒。

然而，比天气更让人感到寒意的，是日益紧缺的生活物资。

秋收时分到的那点口粮，经过一个多月的消耗，各家各户的粮缸都开始见底。

农场统一采购和分配的煤炭、柴火更是捉襟见肘，往往是上一批还没烧完，下一批的发放就遥遥无期。

布票、油票、盐票……每一样都精贵得如同金豆子，需要掰着指头算计着用。

苏家的日子，同样感受到了这份凛冬的压力。

苏妈妈最近总是唉声叹气。

她每天都要仔细查看炕洞里还剩多少柴火，估算着还能烧几天，

去粮囤里舀米时，勺子总是放得特别慢，生怕多舀了一点，

就连做饭用的那点油，她都恨不得用刷子蘸着往锅里抹。

“这天越来越冷，依依这肚子也越来越大，正是需要营养和温暖的时候，可这吃的烧的，眼看着就接不上了，这可咋办哟……”

夜深人静时，王秀兰忍不住跟苏海平小声嘀咕，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苏海平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也显得格外凝重。

他何尝不知道家里的难处？他甚至偷偷托人去县城打听，想联系几个过去还能说得上话的老部下或者熟人，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弄点紧俏物资。

可如今这形势，人人自危，家家困难，几番周折下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陆依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不能再仅仅依赖农场那点微薄的分配和家里的节省了。

尤其是看着苏润明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去更远、更陡峭的山坡上砍柴，弄得满身是伤，就是去农场的修理队帮工，用笨重的体力活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工分或实物，她就一阵心疼。

空间里的物资堆积如山，是时候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但同时，经过之前的几次风波和李文秀那种人的存在，陆依依也深刻意识到，行事必须更加隐蔽。

夜深人静，当所有人都沉入梦乡后，陆依依会悄悄起身。

借着微弱的月光或空间自带的柔和光线，她会从空间里取出一些晒得极干、几乎没有烟气的优质木柴，小心翼翼地塞进炕洞深处，与外面苏润明砍回来的杂木混在一起。

这样一来，苏家的炕总能烧得比别人家更暖和、更持久一些，但表面上看起来，消耗的柴火量并没有明显增加。

在粮食方面，她做得更加巧妙。

她会取出空间里储存的、外观与农场发的粗粮玉米面、高粱米差别不大的粮食，按照一定比例，偷偷替换掉一部分家里的存粮。

这些空间出产的粮食，即使是粗粮，也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灵气，口感和营养都要好上不少。

王秀兰只是觉得最近家里的饭似乎没那么拉嗓子了，还以为是自己熬粥的技术进步了。

偶尔，陆依依还会在家人喝的水或者煮的汤里，悄悄滴入一两滴稀释过的灵泉水。

这东西能强身健体，增加抵抗力，尤其对她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更是大有裨益。

苏家人只觉得这个冬天虽然寒冷，但大家精神头似乎都还不错，连苏小梅偶尔的小感冒都很快就好了，都归结于炕烧得暖和、休息得好。

苏润明也隐约感觉到家里的变化。

他发现，自己辛苦砍回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柴火，似乎格外“耐烧”，

媳妇做的饭菜，哪怕只是简单的杂粮粥、炖白菜土豆，也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开。

但他从未往别处想，只是觉得自己的媳妇真是个宝，不仅人长得好看，还这么心灵手巧、会过日子。

看着陆依依日渐红润的脸色和明显隆起的腹部，他觉得再辛苦也值得，干活也更有劲了。

然而，苏家的这点“好日子”，在普遍困难的大背景下，难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本就过得紧巴、又爱眼红计较的人。

隔壁赵韵她男人懒散，她自己又不是个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家里的物资消耗得快，储备又不足。

眼看着苏家的烟囱总是冒着暖暖的青烟，苏家人脸色红润，不像她家那样面带菜色，赵韵心里就觉得难受，酸话也多了起来。

“哎哟，秀兰嫂子，你们家这炕烧得可真热乎，哪来那么多柴火啊？我们家那点都快见底了，晚上冻得腿抽筋。”

这天，赵韵揣着手，缩着脖子，又凑到苏家门口，话里带着明显的试探。

王秀兰正在院子里收拾冻白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孩子他爹勤快，天天上山砍呢。家里还有个孕妇，不敢让她冻着。”

“是是是，润明兄弟是能干。”赵韵眼珠子转了转，又说，“嫂子，你看我家那煤油灯也快没油了，晚上黑灯瞎火的，孩子做作业都看不清。能不能先借我一点点，等下次发了就还你？”

借东西，尤其是借这种紧缺物资，在这个年代是常有的事，但也有借无还的风险。

王秀兰心里门儿清，但也不好直接驳了面子，正想着怎么婉拒，陆依依挺着肚子从屋里出来了。

“赵婶子来了。”陆依依笑着打招呼，然后很自然地接话，

“煤油确实紧张，我们家也省着用呢，晚上我都不敢多点一会儿灯看书。润明说，等开春了，他去山上找找松树，看能不能弄点松明子回来，那东西点着亮。”

她这话说得巧妙，既表明自家也缺，又提供了个“自己动手”的思路，堵得赵韵一时无话可说，讪讪地找了个借口走了。

王秀兰赞许地看了儿媳妇一眼，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对了，不仅人不作妖了，还这么聪明懂事。

几天后，农场终于通知发放新一批的物资。

消息传来，整个农场都轰动了，大家不顾严寒，早早地就聚集到了场部的仓库前。

然而，当看到李望飞和几个工作人员搬出来的东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失望的叹息。

煤炭只有少量，还夹杂着不少煤矸石，粮食也主要是些陈年的高粱米，份量比上次还少，至于布票、油票等，更是僧多粥少。

“就这么点？这咋够过冬啊！”

“场长，这煤也太差了吧？根本不经烧啊！”

“凭啥他们家分得多？我家人口还多呢！”

抱怨声、争执声此起彼伏。赵韵更是扯着嗓子跟负责分发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指责对方分配不公，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李望飞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扯着嗓子喊了好几遍，才勉强压下众人的不满。

他解释了物资采购的困难，承诺会向上级反映，并要求大家顾全大局，先按人头和工分把这点东西分下去。

轮到苏家时，因为苏润明之前灭鼠立功，还在扫盲班给大家伙识字，加上家里有孕妇，工作人员并没有克扣，按照标准分给了他们应得的份额。

虽然比上不足，但比起那些闹哄哄、最后分到更少的人家，已经算是不错了。

苏润明默默地将分到的煤炭和粮食装进口袋，苏海平也帮着扛起。

父子俩没有多说一句话，沉默地往家走。

陆依依在家里等着，看到他们带回来的那点东西，心里也是微微一沉。

这点东西，如果没有玉镯空间补贴，苏家这个冬天恐怕真的要挨饿受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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