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货颇丰

她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面孔，拉住陆依依的手臂，

“依依啊，你听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那苏润明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家都倒了，他自己也要下放改造，那就是个泥坑啊！你跟着他去，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你还年轻，长得又好，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听妈一句劝，跟他离了！离了婚，你还是厂里的正式工，有大好前途，何必去受那个罪？”

在她看来，只要陆依依离了婚，就没了下乡的理由，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多钱和物资了。这样一来，家里的钱就能保住了。

陆依依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马阿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劝我离婚？”

“妈是为你好啊！”马冬兰急切地说。

“为我好？”

陆依依冷笑，

“你知不知道苏润明是什么身份？”

“他是军人！虽然现在因为他父亲的事情受到牵连，要去农场改造，但他的军籍还没有被开除！你现在劝我跟他离婚，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无比清晰的警告意味，

“这叫破坏军婚！你知道破坏军婚是什么罪名吗？是可以判刑的！马阿姨，你掂量掂量，是想保住家里的这点钱重要，还是想试试去吃牢饭的滋味？”

“破坏军婚”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炸得马冬兰头晕眼花，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哪里懂这些？

只知道军人是受保护的，破坏军婚是大事，但具体多严重，她并不清楚。被陆依依这么一吓唬，哪里还敢再提离婚的事？

眼看马冬兰被镇住，陆依依再次将目光投向脸色变幻不定的陆子明。

“爸，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抚恤金，还有这些年我交的工资，就算扣除必要的生活费，至少也该还我一千块钱。”

“另外，我妈留下的那些金首饰，我要全部带走。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陆依依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留丝毫商量的余地。

陆子明看着眼前这个寸步不让、甚至带着威胁意味的女儿，心中充满了愤怒、憋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他今天如果他不给钱，陆依依绝对做得出去厂里闹的事。

到时候，他失去的将不仅仅是钱，更是他赖以生存的一切。

权衡利弊之下，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给你！”

他转身进了里屋，马冬兰不甘心地想跟进去，却被陆子明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悻悻地留在原地，眼神怨毒地盯着陆依依。

过了好一会儿，陆子明才沉着脸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雕花木盒子。他将布包和木盒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里是八百块钱，还有你妈当年留下的一对金镯子、一个金戒指、一副金耳环！都在这里了！你说的工资，家里这么多年开销，早就用完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陆子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甘。

他终究还是没敢拿出更多，八百块，刚好是抚恤金的数目，也算是给了厂里一个交代。

金首饰是林萍的遗物，他本来想留着将来给儿子娶媳妇用，现在也只能忍痛交出来。

陆依依打开布包，快速地点了一遍钱，又打开木盒子，确认了里面的金首饰。

她知道，这肯定不是全部，陆子明绝对私藏了她工资的一部分，甚至可能还有母亲其他的遗物。

但她也明白，逼得太紧，狗急跳墙，反而不美。能拿到这些，已经是达到此行目的了。

“还有一样东西。”陆依依的目光落在了里屋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皮箱，上面落了些灰尘。

那是母亲林萍生前常用的箱子，里面放着一些她的私人证件、照片和日记。原主记忆里，这个箱子一直被父亲锁着，不让任何人碰。

“那个黑箱子，我要带走。”

陆子明脸色一变，

“那里面没什么……”

“我要带走。”

陆依依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那是我妈的东西。”

陆子明看着陆依依坚定的眼神，知道多说无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走过去，拿出钥匙打开箱子，粗略地翻看了一下，似乎在确认里面没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然后才极不情愿地将箱子递给了陆依依。

陆依依接过箱子，入手微沉，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墙上，那个“光荣牺牲”的铭牌上。

它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时刻提醒着这个家的“荣耀”来源。

“这个，我也要带走。”陆依依指着那个铭牌说道。

“你！”陆子明简直要气炸了，“你拿走这个干什么？”这个铭牌可是他的护身符！

“我妈是英雄，她的荣誉，不应该被利用，更不应该蒙尘。我要带走它，让它去它该去的地方。”

陆依依说着，也不等陆子明同意，直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铭牌取了下来，用干净的手帕仔细擦拭干净。

将钱和金首饰放进布包，一手拎着黑皮箱，一手拿着铭牌，陆依依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陆依依！”陆子明在她身后怒吼，“你今天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想再回来！我陆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陆依依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这个家，对我我来说，早就没有了。从你们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把我母亲的牺牲当成牟利工具的那一刻起，这里就不再是我的家了。”

说完，她拉开门，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将身后那对夫妻或愤怒或怨毒的目光，彻底隔绝在门后。

出了门。

阳光洒在她身上，驱散了屋内的阴霾。

她拎着沉甸甸的布包和箱子，怀揣着母亲的荣誉，脚步虽然沉重，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一趟回娘家，她没有流一滴眼泪，却成功地要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收获颇丰。

接下来，就是为下乡做最后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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