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正文第四十九章无题

吴胜男道：“帮主请放心，晚辈只是想打掉他的傲气，不会伤他。”转过身来面对程笑天，道：“好，阁下亮家夥吧，我想在兵刃上向你讨教几招。”说著，拔出了腰间佩剑。

程笑天道：“既然吴兄瞧得起，恭敬不如从命，在下便陪吴兄走几招。至於兵刃，很遗憾，在下身旁没带。”

吴胜男道：“你想空手对剑？”

程笑天道：“在下不敢如此托大。吴兄既然使剑，在下便在剑术上向吴兄讨教几招。”转身对杨开泰道：“帮主，能否借支剑给晚辈一用？”

吴胜男道：“我不强求阁下使剑，用你平时惯用的兵刃吧。”

程笑天道：“各种兵刃在下都练过几下，对在下来说什麽兵刃都差不多，没有什麽平时惯用的。”此话有两个用意，一是试探杨开泰对自己是否有怀疑，如有怀疑，便可能会提出借刀；二是要在气势上压住对方，心理上战胜对方，此话其实是告诉对方我用什麽兵刃都不会输给你。

吴胜男焉能听不出话中之意，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程笑天也不客气，道：“精通说不上，不过都有所涉猎。”

一名长江帮弟子很快送上剑来，程笑天一看古朴的剑鞘便知是把好剑。看情形杨开泰并未起疑，心里又安稳不少。

杨开泰道：“不知程公子是否称手？”

程笑天起身接过剑，拔出剑来，只见冷芒闪烁、寒气森森，不由赞道：“好剑。”

杨开泰笑道：“但愿公子满意。”

程笑天将剑鞘丢给身旁的黄天虎，大步走到厅中，亮出剑式，道：“请吴兄赐教。”

吴胜男轻蹙了一下眉头，随即亮出剑式，但没有立刻发招，而是紧盯著程笑天，缓缓绕著他移动双足，似乎在寻找破绽，也似乎在思忖用何种招式出击。

对方主动挑衅，身手自然不弱，程笑天不敢怠慢，虽然没有移动，但目光和手中的宝剑始终对著对方。

厅内众人纷纷离座起身，一个个睁大眼睛，盯著厅中，大家清楚即将展开的是一场难得一见的激烈拼斗。程笑天一招打败段长秋，惊走江湖中人闻名头痛的岭南瘟神，身手自然非同等闲，吴胜男已知对方身手，仍主动挑战，可见身手也非一般。两个身手非凡的少年高手，动起手来，自然是惊心动魄，激烈绝伦。

黄天虎对程笑天虽然了解，而且也充满信心，但心里仍有些紧张。吴胜男敢指名道姓向程笑天挑战，身手绝非等闲般，随身带剑，说明剑术是其所长。他虽知程笑天武功很好，但剑术如何不清楚。

江如雪心里更紧张，内心很希望程笑天打败对方，但又担心程笑天打不过对方，吴胜男那程人的气势令她一见心里发毛，因此两眼睁得圆圆的，一动不动地盯著两人。

江如虎对程笑天充满信心，心想名满江湖的长江帮帮主在程笑天手下都走不了十招，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吴胜男，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高过长江帮帮主，也许程笑天一招便可将他击败。但心里同样很激动，他激动的是可以又一次大开眼界，目睹程笑天的高超技艺。

吴胜男与程笑天对峙片刻，突然一声娇喝：“接招。”剑化惊鸿，向程笑天闪电攻去。

身形才动，剑光已到。程笑天不敢怠慢，立刻挥剑迎上。

随著“噌”“噌”“噌”急遽的金铁交鸣声响起，两人战在一处，银光飞舞，寒芒耀目，好不激烈。

吴胜男剑法轻灵，招式诡异，剑剑直取对方要穴，程笑天身法灵异、应变神速，总能及时化险为夷，两人棋逢对手，难分轩轾。

四周围观者正为两人的精妙剑术惊异，突然“铮”的一声脆响，厅中银光顿敛，两人分了开来，各退两步。

尽管如此，吴胜男却脸现惊容，显然程笑天的武功超出想象。

吴胜男没有一招惨败，相反与程笑天战成平手，令一旁观战的江如虎震惊不已，心道：“难道吴胜男的武功在杨开泰之上？”虽有些不信，但事实摆在面前，吴胜男剑术确是十分高明，而程笑天也似乎未藏拙。现在他有些为程笑天担忧了，不知他最後能否战胜吴胜男。

黄天虎双眉紧锁，惊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

杨开泰和王子平亦惊异地睁大了双眼，显然为两人的身手感到意外。

只有江如雪满脸笑容，程笑天能轻而易举地接下对方程厉绝伦的攻击，自然不用担心打不过对方了。

吴胜男道：“难怪阁下如此狂妄，原来有那麽两下。”话语虽不好听，心底却在称赞对方，这一点众人都很清楚。

程笑天道：“你也不差。”

吴胜男一见程笑天那是笑非笑的神态，双眉微蹙，冷哼一声，道：“你少得意，来，再接一招试试。”话音未落，又挥剑攻上。

程笑天没有迟疑，对方一发动，立刻挥剑迎上。

顿时，厅中又是剑影翻飞、寒光闪烁。这一次合得快，分得更快，几声急遽而又清脆的金铁交鸣声过後，两人分了开来，仍是平分秋色。

吴胜男没有再停顿，那“铮”“铮”“铮”的金铁交错声尚未落下，又是一声骄叱，挥剑疾攻而上。剑势比前两次更加程厉、辛绝，银芒暴长，寒光狂涌，一旁观战的黄天虎也感觉到了剑上发出的森森剑气，显然吴胜男这次使出了拿手绝活。

程笑天大喝一声：“来得好。”不待对方靠近，挥剑迎上。

霎时，急促而又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大厅。激荡的剑气逼得四周围观者不由自主身往後退。

厅上众人正在惊叹双方的身法和剑术，翻飞的剑影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紧接著银光倏敛。

众人定神看清厅中情势後，一个个不由惊异地睁大了双眼。

吴胜男呆若木鸡地站在厅中，两眼直直地望著程笑天，宛若一尊石像。程笑天手中剑正指著他咽喉处，只要再往前进几分，便会命丧当场。

更令众人惊异的是，身手不凡的吴胜男竟是个千娇百媚的绝色女子，头巾在这一回合中被程笑天挑开，柔柔的乌发批洒开来，剑尖指处没有喉结。

江如虎满脸惊容，未想到吴胜男的剑术如此高明，更未想到对方是女子。他在江湖上有“追风剑”之称，自觉剑术已有几分火候，但与眼前的女子相比，却要差一大截，方才对方那几招，自己绝对接不下，令他不能不震惊、汗颜。

一直神色镇定的杨开泰此刻也脸现讶色，吴胜男是女子已令他意外，程笑天的身手更令他震惊，最後那一剑简直神妙至极，即使自己上场也未必能接下。

江如雪脸上惊容密布，她惊异的并不是吴胜男是娥眉，也不是程笑天出人意外地制住了对方，而是吴胜男的美豔。吴胜男此刻虽是花容变色，但对她的美豔分毫无损，一向以美貌自负的江如雪，此刻亦不由自惭形秽。

最惊异的莫过於黄天虎，此刻两眼直直盯著厅中，仿若中邪一般。

杨开泰毕竟见多识广，虽然内心惊骇不已，但很快恢复常态，见程笑天仍在发呆，未将手中剑收回，哈哈一笑，道：“程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技艺非凡。”

程笑天犹如梦中惊醒，急忙将剑撤回，致歉道：“吴、吴姑娘，请恕在下失礼冒犯。”

吴胜男惊道：“你──你怎麽知道我是姑娘？”

杨开泰哈哈一笑，道：“贤侄女，你摸摸头上，若不是程公子帮你恢复女儿装，我等差点被你瞒过。”

吴胜男摸过自己的乌发後，杏眼圆瞪，顿足恨声道：“你──你又戏弄人？”

原来吴胜男进厅不久，程笑天便觉得她不象须眉。首先是声音，虽然比较粗犷，但有矫柔造作之感，听来不真实。其次是肌肤，白嫩、细腻，不象男子的肌肤。两人第一次过招时，他嗅到了只有女子才有的那种脂粉香味，心中更觉可疑，为了证实自己的怀疑，第三次交手时，用剑挑开了对方头巾。但是，当怀疑得到证实时，他又惊呆了。现在吴胜男指责他戏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幸好杨开泰及时替程笑天解了围，微笑道：“贤侄女，这便是你不对了。你假扮须眉，程公子并不知情，怎能说是戏弄？再说，你如此美豔，扮成男人，实在不伦不类，程公子为你恢复女儿装，应该感谢他才是。”

吴胜男女儿态毕露，噘嘴道：“杨伯伯，你也帮他欺负侄女。”

杨开泰笑道：“我说公道话，怎麽是帮他欺负你？”顿了顿，又道：“贤侄女，你是谁，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杨伯伯？”

这也是厅上众人想知道的，闻言一个个静静盯著厅中的吴胜男。

吴胜男瞥了黄天虎一眼，见他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轻蹙了一下眉头，道：“侄女是吴姑娘的同宗姐妹，也是她的闺中密友。吴姑娘虽称不上人间绝色，却也不是一般蒲柳，至少不比侄女差，她对程公子有好感，可程公子却不屑一顾。侄女心中大为不平，因此出来找他。一来，想看看程公子的人品、武功究竟如何，是否值得我那密友垂青，二来，想了解程公子究竟有何苦衷，以致对我那密友不屑一顾。方才侄女没有道明自己是女儿身，并不是有意欺瞒伯伯。伯伯知道，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上行走不方便，侄女不得已才女扮男装。”

“原来如此。”杨开泰点了点头，接著道：“程公子的人品、武功你方才已见到，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至於程公子为何离开衡州、不愿做吴家东床，只有请程公子自己解释，这也正是我们想知道的。”

程笑天道：“在下拒绝吴家的好意、离开衡州，并非轻视吴姑娘，更不是存心与谁过不去，而是在下出道不久，想在江湖上历练历练，暂时没有成家之念。”

杨开泰道：“公子今年应该有二十了吧？”

程笑天道：“晚辈今年虚度二十。”

杨开泰点了点头，道：“年轻人想在江湖上闯荡一番可以理解。但是，你到了成家的年龄，成家之事也应该考虑了。”

程笑天道：“作为江湖中人，如果成了家，日後在外面行走，便会多一分牵挂，这样很容易带来危险。其次，江湖上云谲波诡，时刻都可能有危险，如果成了家，在外面万一有什麽三长两短，岂不是害人家一辈子？再说，在下一贫如洗，除了会几下粗浅的功夫，别无所长，象吴姑娘这样的豪门千金，在下实在无法奉养。因此，一开始在下便没有求亲之意。”

程笑天的理由表面看来冠冕堂皇，但杨开泰觉得有些牵强，哈哈一笑，道：“程公子，若是因为这些理由拒绝亲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虽然江湖中人过的是刀头饮血的日子，但在江湖上跑的人并不是人人没家小，比如我们长江帮的兄弟，他们多数有家小。至於穷？吴家侄女若是真心喜欢你，便不会在乎你是穷是富，若是在乎穷富，便不会有比武招亲之事出现，更不会在打听清楚你有多少家产前，对你动情。何况你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本身便是用之不尽的财富，根本不存在养不起妻小的问题。杨某说句不知深浅的话，如果公子不嫌弃，愿意屈尊，长江帮副帮主的位子随时为你准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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