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正文第四十八章无题

程笑天客套几句才迈步从申佰友身边走过。申佰友紧跟在程笑天身旁，一边引路，一边介绍两旁的景物。

君山是帝妃娥皇、女英葬身之处，山上胜迹极多，如因沾染娥皇、女英悲悼帝舜泪水而变得浑身是泪斑的潇湘竹，八仙之一吕洞宾留下的朗呤亭、醉卧石，柳毅传书井……这些程笑天早已耳闻，不再觉得神异，不怎麽在意。江如雪却是第一次听说，只觉得十分神奇，非常有兴趣，因此话语特别多，问得很仔细。客人要听，申佰友自然只有一一详细介绍。

不知不觉众人来到君山腹地，前面有一片宽阔的平地，平地四周是绵亘起伏的小山，形成一个天然屏障，将盆地与外界隔绝。小山环抱的盆地上，有一大片屋宇，由清一色的青砖青瓦建造，当中一座楼房突兀耸立，显得格外气派，楼前有一高大牌楼，上写“长江帮”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

在牌楼前迎候的总监察王子平，见到众人，疾步上前，道：“程少侠及诸位一路辛苦了，在下长江帮总监察王子平，奉帮主之命在此恭迎，请程少侠及诸位入内。”

程笑天客套几句後领著众人走进寨门，穿过几道岗哨，来到长江帮忠义大厅前，帮主杨开泰已在厅前笑脸相候。

杨开泰道：“欢迎程少侠及诸位光临寒寨。”

程笑天道：“杨帮主客气了，在下乃江湖晚辈，竟劳动帮主大驾，实在是罪过。”

杨开泰道：“程少侠乃人中龙凤，能请到少侠是杨某的荣幸，也是长江帮的荣幸。”

程笑天道：“帮主此言实令晚辈汗颜。”

杨开泰哈哈一笑，道：“那我们都不客气了。少侠请。”

程笑天一面随杨开泰往厅内走，一面观察对方表情，竟未见到半点昨夜惨败的痕迹，不由暗暗佩服，心道：“杨开泰不愧为一帮之主，拿的起，放的下，喜怒不形於色，称得上真正的英雄。”同时也暗暗高兴，从杨开泰及王子平的表情上未见到对自己怀疑的迹象。

分宾主落座後，杨开泰道：“程少侠，可否为杨某介绍你的朋友？”

程笑天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晚辈的结义大哥黄天虎，岳州人，帮主已经知道。”

杨开泰点了点头。

程笑天又道：“这两位是京西河南府龙门江家的江氏兄妹，大哥江如虎，在江湖上有‘追风剑’之称，这位是江湖人称‘程波仙子’的江如雪姑娘，他们久仰帮主大名，意欲瞻仰帮主凤仪，故此随晚辈一道来了。”

江氏兄妹起身抱拳道：“晚辈兄妹拜见杨帮主。”

杨开泰道：“龙门江家？江晓峰老爷子──”

江如虎道：“正是家父。”

杨开泰哈哈一笑，道：“原来两位是江老爷子的後人，难怪如此风采照人。快坐，快坐。”

江氏兄妹见杨开泰与父亲熟稔，心情顿时轻松不少，道声：“谢过帮主。”坐了下来。

程笑天道：“不知帮主约晚辈前来，有何指教？”

杨开泰道：“不急，不急。你们是客，到了君山寒寨，应先品尝一下天下有名的君山特产──碧玉银针。”

语音未落，已有几个侍女送上茶来。

君山的碧玉银针果然不同一般，一般长短的嫩芯，在水中均卷曲成条，象是刚从树上采下一般，最奇特的是根根“银针”垂浮在水中，叶尖朝上，与水面平齐，水面上云雾飘绕。茶一摆上，便清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闻之心爽神朗、忧倦顿消。

程笑天品了一口，顿觉神飘意荡，齿颊留香，不由赞道：“果然是稀世珍品。”

杨开泰道：“此茶还有一特点，不知程少侠是否知道？”

程笑天道：“晚辈学识有限，请前辈赐教。”

杨开泰道：“此茶须用洞庭湖之水冲泡才有此景象。”

程笑天道：“哦，这晚辈倒是第一次听闻。”

杨开泰道：“因此除了岳州，在他处即使能喝到此茶，也见不到此景。”

程笑天道：“晚辈又增长不少见识。”

杨开泰放下茶盅，道：“少侠，据说你在衡州擂台比武一招打败吕不凡、惊走了岭南瘟神，後被吴家招为东床快婿，为何又匆匆离开衡州，来到岳州？”

程笑天道：“晚辈打败吕不凡，惊走岭南瘟神，乃一时侥幸。至於说晚辈被吴家招为女婿，此事与事实有出入。”

杨开泰道：“少侠能否告之一二？”

程笑天道：“请帮主叫晚辈名字，少侠二字晚辈不敢担当。”

“帮主。”外务总管申佰友大步走进厅来。

杨开泰道：“什麽事？”

申佰友上前道：“外面来了一吴姓少年，说是帮主旧识，一定要见帮主，不知帮主是否接见。”

“姓吴？”杨开泰蹙眉道。

申佰友道：“正是。”

杨开泰道：“从哪里来？”

申佰友道：“说是从衡州来。”

“从衡州来？”杨开泰沈吟片刻，道：“让他进来。”

申伯友出去後，杨开泰道：“那杨某便叫少侠公子吧。公子，你说江湖传言与事实不符，能否告之一二？”

程笑天道：“事情是这样。晚辈与义兄黄大哥路过衡州，无意中听得吴家比武招亲之事，便留了下来。晚辈自幼习武，留下来只是想见识一下天下英雄的武功。”

杨开泰道：“公子的意思是没有求亲之意？”

程笑天点了点头。

杨开泰道：“那後来为何上了擂台？”

程笑天道：“第二天观看擂台比武时，义兄见猎心喜，想上台试试身手，但又担心吴家不允，於是打著代我比武求亲的借口上台。谁知，吕不凡前来捣乱，晚辈见吕不凡练过毒功，怕义兄吃亏，情急之下，没有深思，便冒昧上了擂台。”

“原来如此。”杨开泰点了点头，接著又道：“那你当时应该说明，特别是在吴家宣布你成为东床前，应该解释清楚。”

“帮主，吴公子来了。”程笑天正欲回答，申佰友领著一个唇红齿白、瑶鼻星目的俊朗少年走进了进来。

少年见到厅上坐著的程笑天和黄天虎，神色一怔，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黄天虎见到少年也皱了皱眉，觉得这少年有些面善，但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少年径直走到杨开泰身前，抱拳行礼：“晚辈吴胜男拜见帮主。”

杨开泰道：“你是吴掌门的弟子？”

吴胜男摇头道：“晚辈是吴掌门的侄儿，上次帮主到吴掌门处，晚辈正好也在，故此得见帮主凤仪。”

杨开泰点了点头，道：“世侄请坐。”但从表情可以看出，对这位吴掌门的侄子心中完全没有印象。

待吴胜男落座後，杨开泰道：“世侄来岳州所为何事？”

吴胜男道：“受人之托，找一个人。”

杨开泰道：“可是吴家东床程公子？”

吴胜男奇道：“正是，不知帮主何以得知此事？”

杨开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相反指著程笑天等人道：“世侄，你看这几位是谁？”

吴胜男打量程笑天等人一眼，迷惑道：“这四位是──？”

杨开泰道：“程公子杨某已请到。衡州之事吴掌门两天前已传书给杨某，这位便是程公子。”

至此，程笑天才明白长江帮帮主何以邀他来君山，敢情是为了衡州之事。

吴胜男仔细审视程笑天一番後，起身道：“阁下便是在衡州擂台比武大会上大显威风，一招打败吕不凡，一掌惊走岭南瘟神的程笑天？”言辞轻慢，语带讥讽，似是有为而来。

程笑天皱了皱眉，道：“不错，正是在下。”对方神态和口气不友善，他的回答也不怎麽客气。

吴胜男乜著眼睛看了看程笑天，道：“我还以为是什麽三头六臂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和我们差不多。”

程笑天淡然一笑，道：“在下并未说自己有什麽了不起。”

吴胜男道：“是的，你并没什麽了不起。”

程笑天道：“不知尊驾有何指教？”

吴胜男道：“你戏弄吴姑娘，我今天要代她讨个公道。”

程笑天道：“在下戏弄吴姑娘？在下与吴姑娘未曾见面，‘戏弄’二字不知从何说起？”

吴胜男道：“你不承认？”

程笑天道：“此事本不存在，叫在下如何承认？”

吴胜男道：“你既然登台比武，便是有心而来，可你比武取胜进了吴家又不辞而别，这不是戏弄又是为何？”

程笑天见对方是为自己不辞而别的事恼火，心中反感顿时减弱不少，诚声道：“尊驾知其一、未知其二。在下上台并非为了求亲，这一点我大哥可以作证，吴家的陈管家也可以证明。”

吴胜男道：“是的，你上台不是为了求亲，而是为了捣乱，让吴姑娘出丑，给吴家难堪，使天下人都知道你程笑天是大英雄，了不起，没有将吴姑娘放在眼内。”

程笑天知道对方对自己成见已深，一时很难解释清楚，而且对方也不一定会听自己解释，不再辩解，道：“尊驾要如此说，在下也没办法。”

吴胜男道：“你心里根本就是这麽想。”

程笑天见对方不讲理，苦笑著摇摇头，不再言语。

可吴胜男并不放过，又道：“据说你一招废了吕不凡，後又一招惊走岭南瘟神，太遗憾了，那天我不在场，未能一睹阁下神技。今天既然遇上，倒想领教一下阁下的绝世神技，看阁下究竟有何本事如此狂妄。”

杨开泰道：“吴贤侄，请勿冲动。杨某相信程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何不让程公子先说一说？”

吴胜男道：“好，便看在帮主面上，让你先说个明白。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不客气。”

程笑天心中已有些不耐，只是冲著杨开泰的情面才未出言反诘，但心中有了与对方一决高下的念头。自己闯荡江湖，为的便是会一会武林中的高手名宿，现在有人找上门来，听口气身手不弱，自然不会退缩，见对方又出言相逼，扬声道：“在下离开吴家的理由，在衡州时已与吴老爷和陈管家等人说过，用不著在这里再说。再说，他人若是不信，在下便是再多说几遍也是徒劳。”

吴胜男道：“你说不出理由，证明你是存心去捣乱，既然如此，我没有必要对你客气。”转身对杨开泰道：“帮主，晚辈想借宝地向这位大英雄讨教几招。”

杨开泰道：“吴贤侄，能否听老夫一言？”

吴胜男道：“帮主，你要说什麽晚辈知道，但你也看到了，他实在是太狂了，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会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真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大英雄。”

杨开泰道：“程公子，事关他人恩怨，恕老夫无能为力。”不但不制止，反而替吴胜男圆场，显然是想借吴胜男之手试探程笑天，看这位一掌惊走岭南瘟神的少年高手身手究竟如何，但又担心事情闹大，最後不好收场，提醒两人道：“不过，有句话老夫要先说明，既是切磋技艺，双方应点到为止，希望两位能给老夫这个面子，如果谁与老夫过不去，到时别怪老夫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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