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正文第三十三章无题

奇事频发，变生肘腋，程笑天怔怔地望著彩衣女子的尸体，茫然不知所措。

几乎被眼前惨剧惊呆的黄天虎，黯然唏嘘，感慨道：“世上竟有如此痴情、刚烈的女子。”

程笑天道：“大哥，你说这姑娘会是什麽人？”

黄天虎道：“应该是五毒教的人。”

程笑天道：“小弟是说这姑娘与南宫兄的关系。”

黄天虎道：“这个大哥也不清楚。从她以身殉情来看，应该是南宫云鹏的红颜知己，可是从南宫云鹏临终之言来看，红颜知己另有其人，她在南宫云鹏心中并无位置。要说与南宫云鹏的关系，只能说是一个单恋南宫云鹏的罕见痴情女子。”

程笑天点了点头，接著摇头道：“如此以身相殉，实在令人费解。”

黄天虎点头道：“也许她认为南宫云鹏之死与自己有关。”

程笑天道：“但从这位姑娘的话来看，用毒的另有其人。”

黄天虎道：“是的，而且是女子。根据这位彩衣女子的话推断，用毒女子与彩衣女子很熟悉，甚至曾经关系很好，用毒女子可能是通过彩衣女子认识南宫云鹏，两人都喜欢南宫云鹏，可能为此暗斗过一段时期，但是南宫云鹏早已心有所属，未接受两人的感情。用毒女子心胸狭隘，见南宫云鹏不接受自己的感情，以为南宫云鹏喜欢对方，心生怨恨，乘女子不在，用毒加害南宫云鹏，让彩衣女子也得不到。”

程笑天觉得黄天虎的推断有理，默然点头。

“兄弟──”黄天虎突然想起无痴大师对程笑天的赠言，想提醒程笑天，但是话刚出口又觉得此时此刻不适宜，便又急忙打住了。

程笑天不止黄天虎为何突然打住，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黄天虎道：“我认为不知道南宫云鹏已中毒，发现南宫云鹏离开，以为是其他原因，沿途追来，当知道南宫云鹏是因为中毒而丧命时，认为是自己造成。”

程笑天摇头道：“此事要说与她有关，无非是用毒女子通过他认识了南宫兄，以身相殉，有些说不通。”

黄天虎道：“世上最说不清的事男女感情。”接著看了看程笑天，又道：“如果南宫云鹏不是那麽固执、专情，不拒绝其他女子的感情，这起悲剧便不会发生。”

程笑天似乎没有注意到黄天虎的眼神，默然点头。

黄天虎又感慨道：“不知那位郭二姑娘将来听到南宫云鹏的噩耗会怎样？”

程笑天摇了摇头，接著亦感慨道：“所以，在江湖中行走的人最好不要有牵挂。”

黄天虎没想到程笑天此刻竟联想到此事，顿时愕然。

沈默良久，程笑天道：“大哥，他们的遗体如何处置？”

黄天虎道：“我们不能带著走，只有葬了。”

程笑天道：“这个自然，但得找个地方。”

黄天虎道：“葬在这里。这里风水不差，又是南宫云鹏临终前选定的。”

程笑天道：“不知这片林地是谁的，人家会不会同意？”

黄天虎道：“寸土都归国王管。这里是大宋管辖，土地自然是大宋天子的，南宫云鹏是大宋子民，将他葬在大宋天子的土地上，谁还能怎麽样？”

黄天虎讲的虽是蛮理，仔细一想，却不是没有道理，程笑天笑了笑，道：“大哥说的有理，那便将他们葬在此处。对了，大哥，他们是分开葬，还是葬在一起？”

黄天虎道：“分开葬比较好。彩衣女子不是南宫云鹏的红颜知己，如果将两人葬在一处，南宫云鹏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愿意。”

程笑天道：“可是彩衣女子是为南宫兄而死。”

黄天虎道：“将她葬在南宫云鹏旁边，与南宫云鹏为邻，也算满足了她的心愿，应该不会有意见。”

程笑天想了想，道：“看来只有这样。”

黄天虎道：“走，那我们去找家夥。”

程笑天道：“找什麽家夥？”

黄天虎道：“埋人得有棺木，而且还得挖个坑，挖坑自然得有工具。”

程笑天摇摇头，道：“棺木不用找了。”

“不用找？”黄天虎奇道：“没有棺木，怎麽入殓、安葬？”

程笑天道：“这里离县城不远，南宫云鹏临终前选择这个偏僻的地方，自然是不想惊动乡邻与地方。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去惊动？这里树木甚多，砍几根树，拱个墓穴也是一样。江湖弟子江湖死，一杯黄土埋英魂。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客死他乡，只要尸首不遭野兽啮吻即可，不必讲究那麽多，这一点我想南宫兄应该会赞同。”

黄天虎想想也是，点了点头，道：“那我去找工具。”

程笑天摇头道：“也不用。”

黄天虎道：“没有工具怎麽行？难道不挖个坑？”

程笑天道：“你一个外地人，找人家借工具，难免不引起怀疑。”

黄天虎笑道：“这个好办，暗‘借’便是。”

程笑天道：“偷？”

黄天虎笑道：“别说得这麽难听。”

程笑天道：“万一被人发现怎麽办？”

黄天虎想一想，觉得程笑天说的有道理，到附近借工具，势必惊动乡邻，即使是暗借，大白天也难保不被人发现，只要惊动乡邻，自然会惊动地方和官府。江湖中人最怕的是与地方和官府打交道，什麽事只要扯上官府，便没完没了，即使很小的事，也会让你寝食难安。如这种找不到凶手的命案，弄不好便会惹火上身。因此，江湖中人不管遇上什麽事，一般都不去惊动地方和官府，自己能解决的自己解决，自己不能解决的请朋友帮忙。

但是，没有工具，怎麽安葬南宫云鹏？黄天虎道：“我们没带刀剑，怎麽挖坑，难道用手？”

程笑天道：“南宫兄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这彩衣姑娘姑娘也算试是奇女子，我们用双手安葬有何不可？”

黄天虎道：“真用手？那要什麽时候才能安葬好？”

程笑天道：“这里土质松软，你看──”提起右脚，用力往下一铲，脚掌竟插入地里半尺有余，接著腿往外扫，地上出现了一个一尺见方、五寸余深的土坑。

这看似很寻常的动作，却令一旁的黄天虎目瞪口呆。

程笑天提起左腿照样施为，土坑登时增大一倍。

黄天虎回过神来，惊异道：“兄弟，这是什麽功夫？你的腿怎不会是铁的吧？”

程笑天道：“这是我义父的功劳，自五岁开始，他老人家每天让我站桩、泡药水，久而久之，腿脚便结实了。其实，大哥你只要将内力运於双腿，同样可以做到。”

黄天虎依言提腿使劲往下插，果然插入地里，只是插入很浅，深不到两寸，不由摇了摇头，道：“我不行，差远了。”

程笑天道：“你初次运用便有这般效果，很不差了，如果坚持练习，不用多久，便可达到我这效果。”说著，使开双腿挖起坑来。

霎时，泥土激溅、尘雾飞扬。

黄天虎见状，急忙展开手脚，将程笑天铲开来的土扒到一旁。

这样速度竟也不慢，不到半个时辰，地上便出现一个深宽三尺、长约六尺的土坑。

接著，两人又在旁边不远处挖了一个坑。

埋葬好南宫云鹏与彩衣女子，黄天虎道：“要不要立个墓碑？”

程笑天道：“应该立个碑，日後南宫世家的人来收骨，也好寻找。”举目环视四周後，又道：“这附近没有可以做墓碑的石头，看来只有给他立个木碑了。”

“木碑？”黄天虎不解其意，迷惑道。

程笑天笑了笑，没有回答，走到旁边那棵粗大的松树前，以掌代刀，劈削树皮。掌落处，木屑飞溅，几掌过後，粗糙的树干上竟出现了一块两尺余长光滑平整的地方。接著，以指代笔在上面写下“南宫云鹏埋骨处”七个半寸深的大字。

黄天虎又是一惊，若不是亲眼目睹，绝不会相信，那光滑平整有如利刃削过的树干竟是肉掌削成，那入木半寸的字会是手指所写。

程笑天写完字，退步端详一下，笑问道：“大哥，你看这木碑怎样？”

黄天虎仿若梦中惊醒，急急点头赞道：“很好，很好。没想到你的字竟写得这麽好。”顿了顿，又道：“不过，不应该叫木碑，应该叫树碑，木碑容易腐烂，而树碑，只要这棵树在，便会一直存在。对了，那彩衣女子要不要立一个？”

程笑天道：“我们不知道她是什麽人？也不知她与南宫云鹏的关系，怎麽立？”

黄天虎沈思道：“是不好立，还是不立为好，反正给南宫云鹏立了碑，只要找到南宫云鹏的墓地，她的便可以找到。”

程笑天道：“希望附近村民不要将这树砍掉。”

黄天虎道：“毁桥废墓，三代绝户。这树已经变成墓碑，不会再有人打它主意了，除非是它自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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