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3)

“楠楠，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时间不早了，你和杨杨先休息，我送青青他们回家。”

房门砰的一声，从外面关上了。

妹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姐，我不喜欢姐夫，我们回自己家住，好不好？”

我点点头，把相框拆开，拿干毛巾小心翼翼的吸干上面泛黄的尿液。

然后带着妹妹，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

角落里堆着两个大包袱，拆开一看，里面都是亲戚朋友送的贵重物品。

麦乳精，红糖，棉布，糖果糕点什么的。

我苦笑一声。

原来，宋志清不光想把我家的房子送给韩青青。

我供销社的工作送给韩青青。

就连韩青青搬新家，家里缺了什么，也要从我爸妈的遗物里面拿。

凭什么？

我提着一大包东西，开始挨家挨户敲门。

花了一晚上时间，把能卖的东西，全都卖给了街坊邻居。

爸妈的遗物，我也重新打包。

准备天亮之后，先拿到供销社，找熟人寄存一下，离开的时候再一起带走。

这一晚，宋志清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我也不管他，早上把妹妹送去学校，我转身去了屠宰厂。

我找到屠宰厂厂长，当众找他讨要宋志清这一年的工资。

“厂长，家里穷的快吃不上饭了，屠宰厂到底啥时候才发工资啊？”

“这都拖欠快一年了。”

厂长大怒：“咱们厂啥时候拖欠工资了？”

我假装害怕：“我男人在屠宰厂当会计，他都一年没往家里拿工资了，不是厂里拖欠工资吗？”

厂长立刻叫人把宋志清喊了过来。

10

听说我来厂里讨工资，宋志清一张脸涨得通红。

扯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拉。

我一把挣脱，当着厂长和工人门的面，大声嚷嚷起来：

“我男人一个月三十五块钱工资，一分钱都没拿回家。”

“肯定是你们厂里拖欠工资！”

“我劝你们，马上把我男人这一年的工资都给我。

不然，信不信我去县里告你们？”

厂长气的脸色铁青，看着宋志清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小宋！厂里到底有没有拖欠你工资，你是会计，你自己心里清楚。”

“老子不管你是藏私房钱，还是偷偷拿回去，孝敬你老娘了。

赶紧把钱拿回来，让你媳妇回去！”

这时候，厂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都指着宋志清，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没想到宋会计居然是这种人，每个月三十五块钱的工资，一分钱都不给媳妇。”

“宋会计的媳妇真可怜，自家男人是屠宰厂的，也不缺肉吃，你看她瘦的那个样子，可怜哦~”

“你们知道个屁！我好几次撞见，厂里一分肉，宋会计提着肉就去了韩寡妇家。

肯定是跟韩寡妇勾搭到一块了，工资都在韩寡妇手里呢。”

周围的闲言碎语，让宋志清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那些钱，他早就拿去给韩青青花掉了。

我在早市捡菜叶子的时候，他和韩青青在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我在给旧棉袄打补丁的时候，他给韩青青买了时兴的呢子大衣。

我在铁轨上捡煤核的时候，他给韩青青买了新的暖水袋。

宋志清总说，韩青青带着两个孩子守寡，日子不好过。

可他却看不到，自己的媳妇，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

狼狈的像个要饭婆子。

可是现在，我这个要饭婆子，就要把这对狗男女欠了我的钱，一分不少的，全都要回来！

11

见我死活不肯走，宋志清终于急了，语气哀求地对我说：

“楠楠，有什么话，回家说好不好？”

“你要工资，我从下个月开始，一分不少，全都交给你保管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不好，我就要以前的。”

“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去县里闹，去省里闹！”

“反正你天天上班，工资也不往家里拿。

大不了，我就把你这份工作闹黄了。

到时候咱俩一起回村里种地去！”

宋志清脸色一变，抖了抖嘴唇，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程楠楠，你真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

我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是你和韩青青逼我的。”

“宋志清，念在夫妻一场，我给你一天时间。

明天这个时候，我来厂里找你拿钱。

你一年没往家里拿钱了，就算你没别的油水，一个月三十五块钱死工资。

一年十二个月，就是四百二十块钱。”

“四百二十块，少一毛钱，我就把你宋志清，还有你们屠宰厂的领导，全给告了！”

我这句话一说出来，厂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七十年代，贪污公款判的很重，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枪毙。

我知道屠宰厂油水足，厂长身上肯定也不干净。

听我这么说，厂长狠狠瞪了宋志清一眼。

把人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再出来的时候，宋志清手里，就拿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看到我，宋志清一把将信封丢到我怀里。

“四百二十块钱，一分不少，你数数吧。”

看着厚厚一叠钱，宋志清的心都在滴血。

厂长为了把我这个瘟神打发走，逼着宋志清，提前预支了明年一整年的工资！

明年他一分钱工资都拿不到。

注定不能像以前那样，继续贴补韩青青了。

12

我把钱放进包里，抬头对宋志清说出了第二个要求：

“离婚吧！”

宋志清一脸愕然的看着我。

“我都答应把工资交给你了，你还要闹什么？”

我冷静地看着他：“你不跟我离婚，下次你再敢去韩青青家里，我就带人去抓奸！”

“你也不想看到你的青青，变成人人喊打的破鞋吧？”

提到韩青青，宋志清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一蹦三尺高，嘴里还狡辩着：

“我和嫂子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笑了笑，只问了他一句：

“宋志清，你舍得从现在开始，再也不去找韩青青吗？”

我就这样凉凉地看着他。

宋志清被我看的异常狼狈。

却死咬着牙，就是不肯和我去办离婚证。

我不想和他再做多少纠缠，只是埋头做着离开的最后准备。

13

外婆家在隔壁乡镇，外婆去世后，老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幸好我卖工作，外加从宋志清那里讨回来的一年工资，算下来还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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