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知情

“不可。”

听了谢栩的主意，谢老夫人觉得儿子过于偏激。

“替嫁一事一旦被发现，谢家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你可有想过？届时可就不是牺牲一个许氏就能挡住的。”

这时外头传来叩门声，谢栩生生将愤火憋了回去，谢崇山推门而入。

他原是打算过来说谢君泽失踪的事儿，撞见谢栩的脸色，登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直到谢栩几步上前，指着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他才反应过来——

谢栩什么都知道了。

“父亲，”谢崇山忙敛衣跪下，“此事不能怪母亲，当年母亲也想找个机会同您说清楚，后来鸾妹妹走丢，谁也没想到有一日她还会回来……”

“你闭嘴！”

谢栩指着面前跪着的长子，气得面红耳斥。

几个儿子当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谢崇山，平日他事事向着许氏一个妇人也就罢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敢瞒着他？！这些妇人糊涂，他也拎不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子俩打的什么算盘？当年我要是知道她生下一个死胎，当年我就休了她了——”

“你一心想着那个蠢妇，只想着帮那个蠢妇稳住地位，何曾将敬国公府满门生死荣辱放在心上！？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谢崇山垂着头不发一言，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和谢栩顶嘴。

再者谢栩字字都中了他的心思。

十二年前得知换孩子的事，他想过偷偷将此事告诉谢栩，一想到谢栩得知真相的反应，他便迟疑了。

当年谢栩娶许氏全是父母之命，两人并无感情，因而大婚后不久他便纳了高姨娘进门。

谢家人都知道那道秘旨的存在，谢家长房主母生下的女儿将来是要嫁入皇家做皇子妃的。

若许氏无福生下女儿，谢栩定会想方设法休妻，然后另娶续弦。

就算不为许氏，为了自己敬国公府嫡系长子的身份，谢崇山也会将此事永远埋在心里。

他和许氏不说，就不会有人知晓。

更何况，换孩子的事，乃谢老夫人一手谋划。

谢老夫人不喜许氏这个儿媳，不代表她乐见谢栩另娶续弦，毕竟后进门的那个，未必会比许氏好拿捏。

这些年许氏虽是当家主母，可府中谁不知道，老夫人才是那个能拍板作主的人。

别说许氏，连谢栩这个家主，气得再狠，也不敢指着说谢老夫人半句不是。

就像现在。

谢栩拿长子撒过气，勉强冷静下来，命谢崇山去秋瞑居探探虚实。

事关谢家满门荣辱，他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不敢有一丝赌的成分——谢鸾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否则明日她休想踏出敬国公府一步。

谢栩发了话，谢崇山这才直起背脊，起身俯首应是。

许氏还在秋瞑居，至今昏睡不醒，谢栩不说，他也要去看看。

他转身没走两步，一直沉默的谢老夫人出声了。

“回来。”

简短两个字就把谢崇山定在原地。

他回过身请示谢老夫人的意思。

谢老夫人一个眼神睇过去，周妈妈躬身上前，将解药给了谢崇山，“大少爷，老夫人原想利用这毒药拿捏大姑娘，不想被夫人误服了，这是解药。”

接着当着谢栩的面，将今日荣和长公主上门，许氏中毒昏迷的事儿说了。

谢崇山握着瓷瓶，眸中暗潮涌动。

误服是假，只怕是被谢鸾发现了。

那么老夫人排的那出认亲的戏，恐怕也没骗过谢鸾。

这王大娘是留不得了。

“孙儿这就去。”

谢崇山明白过来谢老夫人的意思，收好解药，又问老夫人再要了一瓶毒粉，带上几个家丁往秋暝居去了。

老夫人不欲撕开面皮，舍近求远让王大娘找机会下毒，换他来，何必这般麻烦？

想要谢鸾日后对谢家言听计从，一碗毒药给她灌下去就是了。

门从里面推开，涌出一股暖风，屋外二婶娘忙躲到暗处，手贴在胸口，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怪不得鸾丫头一点也不像许氏，敢情她不是许娇娘的女儿！

谢家居然将这个秘密瞒了这么多年。

一路心神不宁走回去，回到房中，轻掩上门，二婶娘脑中还在回想她在门外听到的对话。

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蓦地大变，手中的帕子随之飘然落地。

若有一日谢鸾的身世曝出来，敬国公府背上欺君之名，二房岂能独善其身？

夜里二婶娘辗转难眠，谢二叔被她吵醒，不由问了一句，二婶娘还是没忍住将她今日听来的告诉谢二叔。

谢二叔睁开眼晴，猛地坐了起来。

二婶娘攥着被褥，语气沉肃，“老夫人和许娇娘瞒了这么多年，就怕纸包不住火。”

谢二叔神色难看，半晌才道：“今日之事你就装作没听见，大房的事我们不要管，更不许出去说。”

“我是想到鸾丫头，这孩子被骗了这么多年，咱们是不是该……”

二婶娘话未说完，已被谢二叔打断，“本该是乡下丫头的命，出生便是国公府的嫡女，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你替她婉惜，人家巴不得留在国公府呢。”

二婶娘还欲再说，谢二叔掐了烛蕊，和衣躺下。

“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要与她说，也该大哥和母亲去说，轮不到你插嘴。”

二婶娘悻悻闭上嘴巴，睁眼看了谢二叔片刻，侧过身子睡下。

这边谢崇山带着人闯入谢鸾屋里，不由分说就是一通搜寻。

未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谢崇山冷冷看着披衣出来的谢鸾，“王大娘呢？”

谢鸾瞧了眼这阵仗，好笑道：“大哥也知道王大娘？”

“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

谢崇山袖袍一甩，不想同她绕弯子，正欲亲自进里屋找，忽而脚下一顿。

“你把王大娘送出去了？”

谢鸾眯了眯眼睛。

她这位大哥有的时候倒是直觉敏锐。

看谢鸾这反应，看来是默认了，谢崇山朝她走进一步，冷声威胁，“你要是敢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信不信现在我就……”

他一个眼神横过去，两个小厮一左一右，便要去按住谢鸾。

谢崇山手上把玩着一个瓷瓶，眸光淬着冷意。

老夫人顾旧情讲情面，给了谢鸾选择的机会，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然而那两个小厮还未碰到谢鸾，就被远处飞来的茶盏砸中手臂。

谢崇山霍然抬头。

浮蕊护在谢鸾身前，目光扫过两个小厮——

还未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手臂一阵痛意袭来，两个小厮垂着手嗷嗷叫唤。

其中一条手臂已然脱臼了。

谢崇山脸色难看一瞬，不等他出手，浮蕊一脚朝他踹了过去。

敬国公府的大少爷可不是什么练家子，这一脚下去可够呛。

见谢崇山狼狈跌倒，苕春愣了一愣，当即欢呼拍手叫好。

踹的好！大晚上扰人清静，就该是这个下场！

这边谢崇山还在整理衣着，谢鸾弯身捡起地上的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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