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赔罪

若让京中未出阁的姑娘们评个最佳如意郎君的人选，毋庸置疑，必定是出身溯川嫡系的韩二公子。

脾气样貌样样都好，家世显赫，却丝毫没有出身大家贵族的气势凌人，可不就是贵女们梦中的夫婿。

若非韩彧一入朝便把京中各大世家得罪了个透，只怕这一年来上门说亲的早已把韩府的门槛踏破了。

韩氏尚俭，出门必轻车简从，像今日这般高调出行，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是以当韩府的车驾就这么停在路边，立马引来一众姑娘们围观欣赏，有胆大的甚至送上香包，花束表明心意。

虽然都被对方一一婉拒，但对方温和有礼，姑娘们们脸上也没有一丝不悦。

同样引人注目还有谢鸾的马车。

尤其是众人意识到，韩二公子停在这儿，是因为前面的车驾，愈发好奇起车中人的身份。

也许是世人爱闲说八卦秩事的缘故，在场围观的百姓皆默认里面坐的是一名女子。

这些百姓生在天子脚下，王孙贵胄见的多了，当然不会以为马车里是什么普遍人家的姑娘。

寻常世家贵女出行配不上这种仪制，故而有人猜测，马车里坐着的，可能是哪位皇室宗亲家中的郡主。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纭。

还有人提起景惜云，那位惜云公主出行的阵仗，那才叫一个金银奢靡呢。

但不管马车里坐的是哪位贵人，都不是他们可以围上前一探究竟的。

“马车里坐的可是谢大姑娘？”

外头年轻随从的声音透过轩窗传了进来。

谢鸾和苕春对视一眼，后者支起轩窗，“找我家姑娘有事吗？”

随从回道：“小的是韩府的家奴，我家公子命小的前来给谢大姑娘传句话。”

一张清丽的面孔出现他视线中，随从忙低下头去。

谢鸾撩起纱帘，“何事？”

随从压低声音，小心斟酌言辞，“想必谢大姑娘已经听说了，昨日我家公子被几个地痞劫道，不慎弄丢了姑娘的画像……不知姑娘何时有闲暇，我家公子想同姑娘当面赔罪。”

说罢，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忙声解释，“姑娘放心，我家公子已命人去寻了，绝不会让姑娘的画像落入歹人之手。”

谢鸾道：“韩二公子也是无心之失，替我向韩二公子传句话，画像丢了便丢了，人没事就好，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她语气温和，一听就知是个极好说话的，小厮抬头期冀，“那姑娘……”

“道歉就不必了。”

谢鸾轻描淡写打断，“我说了，此事不怪韩二公子。”

她担心的不是她的画像落到歹人手上，而是韩彧对她的态度。

不管韩彧是对她一时兴起，还是当真心悦她，既然她对对方无意，日后还是莫要来往的好。

而且——

谢鸾看了眼后头。

韩府的车驾被一众姑娘围的密不透风。

她才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最重要的是，昨日韩彧当众向她赠画，景瑞此人面上不露端倪，只怕内心早已记恨上了对方。

这让谢鸾不由回忆这位韩二公子前世的结局。

不知想到了什么，谢鸾眼中闪过一抹婉惜悲凉。

韩二公子惊才绝艳，一世清名，只怕谁也不会想到他最终落了个腰斩于市的下场吧。

仔细想来，似乎这一切从起初便注定好了。

韩彧入朝以来便力图改制，从一开始就把京中各大世家得罪遍了，哪怕陛下有意保他，世家也不会容他，恐怕只有韩彧的血可以平息他们的怨气了。

但以对方的性子，便是重来一世，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奴婢听说了昨日韩二公子当众向姑娘表明心意，姑娘若是对韩二公子无意，不妨找个机会同韩二公子说清楚。”

芳茗见她迟疑，出声提议了一句。

苕春点头表示赞同，“反正时辰还早，姑娘也不着急回府，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她还有话没说完，四皇子误会不误会不打紧，左右姑娘不想嫁给他——

可是裴世子会误会啊。

谢鸾默不作声，似在考量，须臾，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早日说清楚也好。

苕春当即探出头对小厮说道：“我家姑娘今日就有空，不知韩二公子……”

随从一愣，忙不迭点头，“姑娘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回去问我家公子。”

—

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见随从乐颠颠两头跑，裴定手中折扇几个开合，不耐烦往桌上一搁。

就在景岱以为裴定要下去，正欲坐下看好戏，结果对方只是抬头招来一个侍从。

“去，下去打听一下他们在说些什么。”

“……”景岱默默抬手饮了口茶。

裴定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中间的马车上。

韩彧掀起车帘与几个姑娘说笑，不知说了什么，立刻惹得姑娘们掩唇娇笑连连。

裴定轻嗤一声挪开视线，眼里掩不住的鄙夷。

随从跑着回来递话，得了吩咐，复又跑向谢鸾的马车。

裴定眸光一沉。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在大街上一来二去？

姓韩的冒犯便罢了，谢鸾居然还停下马车好脾气地回那随从？

裴定紧了紧手里的扇子，把谢鸾娶回家的念头愈发强烈。

谢鸾还不知自己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片刻，终于等来那随从过来递话。

“谢大姑娘，我家公子随时有空，姑娘若无急事，不妨上茶楼一叙？”

谢鸾颔首回了小厮，打下帘子。

芳茗姑姑道：“奴婢在车上等姑娘。”

就这样，苕春和谢鸾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谢鸾进了茶楼不久，韩彧后脚跟了上去。

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侍从硬着头皮上楼回话，“世子，谢大姑娘和、和韩二公子进了对面的茶楼……”

“我、没、瞎。”

裴定咬牙切齿，随手抄起桌上的折扇，大步出了雅间。

侍从僵着脖子，缓缓看向景岱，“三殿下，世子不会和韩二公子打起来吧？”

景岱认真想了下这个问题，“会不会打起来，还真不好说……”

“不过你家世子出身淮安王府，若是连韩彧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都打不过，阿宁回来不得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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