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知道自己要死了

身后马蹄声密如骤雨，二十重甲铁骑自峡谷两侧斜刺里杀出。

马鼻喷出的白汽混着血腥气扑在脸上。

松本的马鞍已渗出血水。

这位独眼城主第三次回头张望，松浦城的黑烟早已消散在天际，却仍像毒蛇盘踞在心头。

“歇马！”宗盛突然勒住缰绳，“再跑下去马要累死。”

佐藤脸色苍白，他却死死攥着缰绳：“过了断龙石就安全……”

话音未落，崖顶传来铁索绞动的吱呀声。十八根浸过火油的巨木从天而降，将狭窄的山道截成三段。松本独目圆睁，看见岩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弩手。

“魏公给诸位备了份薄礼。”

亲兵统领立于峭壁凸岩，玄铁面具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扬手间，数十枚霹雳雷火弹滚落山道，炸开的铁蒺藜深深嵌进马腿。

松本的战马人立而起，将他甩进泥潭。

“八嘎！”

宗盛暴起，将佐藤扑下马背：“定是你这奸贼走漏风声！”

“胡说！”佐藤的幞头歪斜着，露出额角新添的抓痕，“分明是松本非要走鹰取峡……”

松本抹了把脸上泥浆，突然狂笑出声。

笑声惊起寒鸦，在峡谷中荡出层层回音。

“都住手！”魏忠贤的轿辇从山道转角转出，魏忠贤掀开轿帘时，“三位大人这是唱的哪出啊？”

亲兵将三人踹跪在地。

松本宁死不跪，看到佐藤正抱着魏忠贤靴子痛哭流涕：“都是松本逼我们造反！他拿我妻儿……”

“闭嘴！”宗盛再次扑过去，“明明是你提议杀夏人祭旗！”

松本挣开锁链，独眼扫过两位“兄弟”。

“平户商船劫掠案有你佐藤助力。”

“岛原银矿虐杀劳工是宗盛的手笔。”

他抹去嘴角血沫冷笑，“怎么？事到如今还要当贞洁烈女？”

“你——”

“畜生！”

松本并不和他们两人争辩，梗着脖子冷笑：“要杀便杀！”

“不急。”魏忠贤踱步到佐藤跟前，蟒袍下摆扫过对方颤抖的手指，“让你们这么轻松死了，岂不是让陛下寒心？”

佐藤再次重重叩首：“都是松本逼我的！他说要学勾践卧薪尝胆.……”

“放屁！”宗盛挣断绑绳，却被亲兵按进泥里，“当初是你提议用假降书诱杀夏军！”

魏忠贤饶有兴致地观赏这场闹剧。

“够了！”松本暴喝，“成王败寇罢了！”

“哦？”魏忠贤突然俯身，“咱家倒想知道，那些无辜被杀的百姓，相信了投降便再不伤害你们的士兵，可曾说过‘成王败寇’？”

山风骤紧，卷起血腥味扑在三人脸上。

佐藤突然膝行向前：“大公饶命，我还有用，我认识路……”

宗盛张口大骂，却被亲兵打了个半死。

见兄弟反目，松本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混着血水流进嘴角：“好！好得很！这局棋我认输！但你们汉人有句话——二十年后……”

“啪！”

魏忠贤反手一记耳光打断狂言：“你也配提汉人的话？”

宗盛暴起冲向崖边，却在被弩箭贯穿膝盖。

他趴在地上嘶吼：“我做鬼也不会……”

“做鬼？”魏忠贤轻笑，“等你们做了鬼，我想我的兄弟们也会让你们下油锅！”

绣春刀寒光闪过，人头飞起时犹带狞笑。

魏忠贤甩去刀上血珠，看向瘫软在地的佐藤：“你不是知错了。”

“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愿剃发为僧！日日诵经……”

“你是知错了，”魏忠贤刀尖挑起佐藤下巴，“还是知道要死了？”

夜幕降临。

三颗头颅已悬在鹰取峡隘口。

魏忠贤望着盘旋的秃鹫，想起陛下说的话：“有些东西，看着像人罢了。”

陆渊驻马山岗，望着远处笼罩在暮霭中的倭国都城。

这座被倭人称作“玉藻京”的都城，此刻宛如饕餮巨口，吞噬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流民。更诡异的是——护城河吊桥始终高悬，却不见半个出城之人。

他目光微冷，若是平时，也不会想太多。

可这玉藻京里有妖女，难不成%￥#￥&*……？

陆渊想到这儿，心中便忍不住骂了声：卧槽！！！

但是骂归骂，事已至此，更不能贸然进城。

“陛下，李将军的狼烟到了！”

传令兵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

陆渊摩挲着腰间玉璜，想起清晨密报——李鸿基北路军屠了六座倭城，凡是有能力抗刀的人，都杀光了。

只剩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马蹄声如闷雷滚近，李鸿基的玄甲重骑卷着烟尘驰来。

“禀陛下，沿途三十七寨已平。”李鸿基滚鞍下马，对陆渊拱手，“按您旨意，只诛首恶。”

陆渊瞥见他战袍下摆凝结的血痂，笑了一声。

心知这“首恶”怕是屠尽了倭寨青壮。

正要开口，忽见玉藻京城门洞开，数百老妪捧着陶罐鱼贯而出。

“送吃食的？”李鸿基面露忌惮，“小鬼子可没这么好的心思。”

陶罐突然齐齐炸裂，飞出的不是饭团，而是密密麻麻的纸人。那些惨白人形落地即燃，烟雾沸腾。

“护驾！”

亲兵扑过来，却见陆渊抬手捏住张飘到眼前的纸人。

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画着一美人摇扇，笔触淫艳至极。

“桃花夫人的拜帖。”陆渊指尖搓碎纸人，灰烬里掉出片桃花瓣，“倒是比直接入梦懂礼貌一点。”

李鸿基欲言又止。

陆渊摆摆手，“你辛苦了，好好休息，等王猛和魏忠贤回来，咱们就一举攻破这玉藻京！”

夜色渐深。

陆渊只觉困得很。

他也不抵抗，缓缓入眠。

刚闭上眼，就看到几个大字。

【陛下屠我子民，毁我神社，可敢独赴玉藻前殿？】

这又是一个梦。

陆渊嗅到熟悉的甜腻香气，冷笑：“这次又要变谁？画皮的功夫，倒是没人能比得上你。”

"奴家本相不好看么？"

桃花夫人从帐幔后转出，这次没戴面纱。烛火下她的容貌竟魅惑至极，像是陆渊所遇到的所有美人集合体，蓉妃的肌肤，魅妃的眸子，丽嫔的巧鼻，小乔的娇唇，大乔那头绝美的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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