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九州岛

陆渊盯着她们二人，仿佛看见成仙路上又多了块绊脚石。

杀也杀不得……

名不正言不顺。

让人看出古怪就更不好了。

他深吸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句话：“即刻发还。”

“什么？”

“朕说——”他几乎咬碎牙，“把这些还给各府，不做问罪，青年孩童皆由府中供养，不必有过多安排。”

安明月“咚”地磕了个响头，额角瞬间红肿：“臣妇懂了！您是要斩断世家盘根，却又给无辜稚子留条生路……”

陆渊看着她们狂热的目光，一时觉得喉头干涩。

被气得。

这俩女人到底怎么从“发还地契”听出这么多弯弯绕绕？

“陛下圣明！”卢玉簪拽住安明月衣袖，“那些稚童养在府中，是陛下施恩，待他们长大……”

“够了！”

陆渊拂气得不行：“滚去监工，没事别来见朕。”

看着两人欢天喜地退下的背影，他抓起青玉茶盏猛灌三口。

凉透的君山银针顺着喉管滑下，却浇不灭心头邪火。

海天交界处灰蒙蒙一片，像口倒扣的铁锅压得人喘不过气。

飞云渡的海风裹着咸腥拍在脸上。

李鸿基攥紧瞭望台的铁栏杆，指节泛白。

“第四天了。”

他望着阴沉莫测的海面，那里本该有王猛船队归来的信号烟。

亲兵捧着凉透的茶汤跪在旁边：“将军，您三天没合眼了……”

“滚！”

茶盏砸碎在甲板，惊飞几只海鸥。

远处传来工匠营的号子声，三十架木鹊正在做最后调试。

十万人啊。

就算什么也不做，每天也要花费无数白银。

再拖下去，就是拿江山和百姓开玩笑。

可，李鸿基转身回到营帐。

独自一人时，他面露痛苦，没有王猛的信号，他也不能拿十万把他当兄弟的将士们性命开玩笑，如今这重担全在他一人身上。

千古留名，或遗臭万年！

“报——！”

传令兵扑跪在甲板：“浪人海峡发现战船残骸！”

李鸿基瞳孔骤缩。

“击鼓！升帐！”

牛皮大鼓震得海鸟惊飞，二十余名将领鱼贯入帐。

“将军！不能再等了！”副将陈平表情严肃，急不可耐，“您给我一道支援的命令，王大哥救过我三回命，今天就是拼着违抗军令……”

“放屁！王猛是老子兄弟，老子比你更急，但我问你，连他都在海面消失，老子派你们一个一个去，不就是葫芦娃救爷爷，送死吗！”

李鸿基重重拍向沙盘。

“将军三思啊！”

孙明扑跪在地，“王将军五艘船都折在雾里，咱们这三百艘战船若是上了海面出事，那就是覆水难收，别说咱们的脑袋，怕是连九族都不保啊。”

“是啊，将军。”

“我竟然不知道，你们来带兵打仗，为的是保全项上人头！”李鸿基冷笑，“再等下去，空耗军费不说，倭寇能把战船开到家门口，咱们的船难道只能在澡盆子里打转？”

孙明抬起头：“可那阴阳师邪门得紧！昨夜值更的弟兄说听见女人唱歌，今早发现……”

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噤声。

帐帘无风自动，浓雾里传来脚步声响。

另一个将领赵光抬了抬手。

士兵抬着担架进来，盖尸布被海风吹起一角。

躺着的人浑身长满肉瘤，眼眶里通红溃烂，看起来又恶心又恐怖。

“今早礁石滩发现的。”赵光喉结滚动，“是先锋营的火头军老张。”

将领们齐齐倒退半步，帐内只剩寂静。

“将军，这真的邪门……”

“没有倭寇，也没有任何预兆，人就没了。”

赵光面露恐惧。

李鸿基沉默片刻，挥了挥手，让人把尸体抬了回去。

“拿酒来！”

亲兵捧来烈酒，李鸿基仰头饮尽半坛。

“你们怕了？”他摔碎酒坛，瓷片扎进掌心浑然不觉，“陛下将天下托付在我们身上，鲁班夜夜研究木鹊到天明，王猛为了我们登陆九州岛如今生死未卜，你们是不是也要劝他们看看阴阳师的诅咒？”

“老子效忠的是陛下！是身后十万儿郎！”

李鸿基目露凶光，“传令——三军开拔！”

“将军三思！”赵光跪在地上，“阴阳师咒杀之术防不胜防，昨日又有三艘战船无故相撞……”

“赵将军可知何为将星？”李鸿基突然笑了，“陛下密旨写得清楚——若遇妖邪，当以浩然正气破之！你若是怕了，我可以让你回家，现在就能滚。”

赵光身子颤抖，却不敢动。

他虽然怕，但更不屑于做逃兵。

漫长寂静中。

李鸿基朗声：“我心已决，无论什么结果，我来承担，怕的人现在就走，我绝对不拦，不怕的人，随我而战！”

“……战！”

“战！”

李鸿基望着逐渐振奋起来的将士们，面露笑容。

可没人看到，他长袖之下，颤抖的手。

怕，谁不怕？

可，怕有用吗？

兄弟性命，陛下嘱托，黎明百姓，十万亲兵。

绝不能负！

次日。

海浪剧烈翻涌之下，三十架木鹊同时振翅。

十万大军列阵的轰鸣震得礁石簌簌坠落，。

鸿基玄甲白袍立于舰首，看着如林战旗掠过惊涛。

“擂鼓！”

八十面牛皮战鼓齐震，声浪几乎掀飞他束发金冠。

“今日出征——”他踏着鼓点跃上主桅，“不为功名，不问生死！只求对得起陛下栽培，对得起父老乡亲！”

“杀！杀！杀！”

士兵们刀鞘撞盾牌的声响惊起漫天海燕。

陈平望着渐暗的天色，望着登船的将军。

“将军……”他哽咽着系紧腕带，“此去若回不来……”

“那就，死得其所！”

李鸿基大笑着挥动令旗，三十架木鹊按照路线先行探查，木翼割裂云层投下森冷阴影。

浪涛中，无数战船扯起黑帆。

如离弦之箭刺向九州岛。

海天交界处，血月悄然升起。

与此同时，一个狼狈的身影带着身后几十名还存活的兄弟，狼狈登上九州岛。

王猛眼中一片猩红。

几天时间，他们遭遇了无数诡异之事，还有倭寇的袭击。

两千余人，如今一百不到！

尽管如此，他抓紧手中陌刀。

登上九州岛，就让我来领教一下这位阴阳师还有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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