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狼山祭祀

金銮殿上。

陆渊看着群臣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他斜倚龙椅，指尖敲击着扶手，眼皮耷拉似睡非睡。

“陛下！自开战以来，太仓存银已耗去七成！”户部侍郎严松捧着账册的手微微颤抖，其实他也不想说，但不得不为户部和国库考虑，“光是昨日送往飞云渡的楠木，就抵得上一州半年的赋税啊！”

陆渊完全不想反驳。

“陛下！”见他不理会，严松往前走了两步，“飞云渡军费已超八十万两，若继续填这个无底洞，明年黄河堤坝修缮……”

“严侍郎这话欠妥！”兵部郎中梗着脖子打断，“昨日刚收到战报，李鸿基将军已练兵待阵，若是打起来，势必能一往无前，拿下九州岛。”

工部尚书接跟着出列，冷笑：“九州岛？那赵大人可知昨夜钦天监观星，紫微垣犯太白，主将星陨落？臣请奏！若将攻倭所耗的白银转投黄河堤坝，可保中原五载安澜！”

“五载安澜，也是不能够了。”严松面露深意，“王猛将军的先锋军三日没有消息，今晨海东卫来报，说在浪人屿附近发现踪迹……是死了的士兵。怕是先前花费的银子，都打了水漂。”

在一片沉默中，谁都不知道陛下的心意。

御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一刻。

“臣有本奏！”御史台张明远跪地，“严侍郎也说了，先锋军已三日没有消息，而且海上近日又起妖雾，民间都在传……”

“传什么？”

“说陛下穷兵黩武触怒海神，要降下天罚！”

“哈哈！”

惊得众臣齐刷刷跪倒。

陆渊收起笑容：“张御史何时改行做钦天监了？”

“臣惶恐！但飞云渡工匠营月前抬出二十七具尸体，皆七窍流血而亡！”张明远豁出去似的抬头，“坊间传言木鹊需活人献祭才能飞……”

满殿哗然。

陆沉指尖轻轻叩响龙案。

他昨日就收到密报，王猛船队遭遇海市蜃楼般的诡事。

但这般凶险也是意料之内。

毕竟他知道，倭国一向不是什么正统手段。

“报——！”

殿门轰然洞开，传令官面露惊慌，扑跪在地："北疆八百里加急！乌桓、鲜卑、柔然等十八部首领齐聚狼山，正举行十年一度的长生天血祭！"

“陛下，这一定有鬼，”鸿胪寺少卿跟着补充，“就怕这群蛮夷长生天血祭是假，想要暗通款曲，极力攻中原是真！”

陆渊心脏猛跳。

胡人这时候凑热闹？真是天助我也！

他强压笑意，佯装烦躁地挥袖：“草原蛮子拜个山神也值得大惊小怪？”

此言一出，骚动更甚。

“陛下！请拨飞云渡三万精兵驻防雁门关，老臣愿……”

“够了。”陆沉忽然轻笑，惊得满殿鸦雀无声，“蛮夷祭祀而已，若是这也要管，岂不是丢了我大国威严？”

他满意地看着群臣紫涨的面皮。

不管胡人想做什么，他都不会拦。

只要灭了倭寇，完了夙愿。

陆渊就只等着这些人谋反！

越多越好。

“陛下！”钦天监监事扑跪在地，“臣夜观星象，紫微垣犯客星，此乃兵凶战危之兆啊！”

陆渊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想起三更天时钦天监密奏，比这监事说的更详细直白。

说荧惑守心主天下大乱。

乱得好！乱得妙！

最好这乱局能掀翻他的九龙椅！

“够了。”

他骤然起身，玄色龙袍甩得虎虎生风。

看着满地跪倒的臣子，仿佛看见自己的成仙路正在乱象中熠熠生辉。

“传旨——”

他刻意拖长尾音，盯着各有心思的臣子们，朗声说。

“明日午时三刻，六大世家家主犯通敌罪，斩首于菜市口。”

“陛下不可！”十几个大臣扑倒在地，“世家根系盘结，若是……”

“若是怎样？”陆渊负手踱下台阶，金线绣的龙爪踩住某位老臣的衣摆，“等他们把毒药送上前线？还是等倭寇打进京城？”

刑部尚书突然想起什么，哆嗦着问：“那……那各家女眷凑的赎罪银……”

“充作军费。”

轻飘飘四个字惊起一片抽气声。

陆渊欣赏着众人惨白的脸色，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掐住掌心才没笑出声——好极了，等这些世家狗急跳墙，再把北疆搅乱......

“退朝。”

“陛下，六大世家送钱入宫人尽皆知，民心所向，如今斩首，岂不是让富商和百姓寒心，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

“众口砾金，积毁销骨，陛下三思啊。”

走出金銮殿，陆渊揉揉耳朵。

陆渊前脚刚踏进御花园，魏忠贤便捧着冰镇酸梅汤碎步跟上。

身上绣着暗蟒的衣摆扫过石阶，像条忠心耿耿的老狗。

“陛下，奴婢多句嘴。”他偷瞄着皇帝神色，腰身弯得快要折断，“今儿朝堂上那些大人说的话……”

陆渊突然驻足，惊得魏忠贤差点撞上龙袍。

他幽幽道：“知道多嘴，那就不要废话了。”

魏忠贤慌忙跪地，拂尘横在膝前：“奴婢该死！是奴婢乱说话了。”

“起来。”陆渊踢开脚边碎石，“你若是争气些，早该把六部换成自己人。”

魏忠贤瞳孔骤缩。

他想起几日前陛下在御书房摔了镇纸，骂了句“阉党无能”。

“奴婢这就去查那些大人的底细，虽说征战不得保守派的心，但也不至于如此同仇敌忾！”他膝行两步，“再让东厂……”

“查什么查？”陆渊望着池中惊散的锦鲤，“朕要你当青天大老爷了吗！”

魏忠贤额头抵着鹅卵石，冷汗混着泥水淌进衣领。

陛下这是怪他手段太软？

他仔细琢磨，话听着像敲打，细品又似点拨。

莫非陛下嫌他查得不够狠？没有震慑朝臣。

魏忠贤盯着石缝里挣扎的蚂蚁，突然福至心灵。

自己，是陛下的近臣。

手握东厂，代表着陛下的威严。

自己不仅不替陛下着想，还帮着那些日日参陛下折子的酸儒。

陛下骂得太对了。

他就应该手段狠辣，震慑群臣，保全皇室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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