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黄雀在后

乔氏姐妹！

狗皇帝果然还有后招。

只见乔莹粉白襦裙缀着银丝芍药纹，腰间缠着软烟罗。

冷冽眸光扫过世家家主时，仿佛将御书房温度都降了三分。

“诸位大人安好。”乔莹声如碎玉坠冰盘，”前不久送往飞云渡的药包，倒要多谢各位的帮助，顺利送过去了。”

刘家主肥肉一颤……显然没想到这乔家姐妹会出现在这里。

“姐姐和他们废什么话！”乔婉茜色马面裙旋如烈火，手腕上的金丝缠枝坠子直指卢彦眉心，”这家伙往我们乔家药铺塞细作时，可没这般文绉绉！”

卢彦脸色略显慌张：“乔二姑娘慎言！卢某向来……”

“向来爱在陈皮里掺毒药？”

乔婉突然甩出个油纸包，淡紫色的药粉簌簌掉落，“您家做的事，我可清楚的很，你还想不承认？”

赵家主又是一阵咳嗽。

“够了！”王家主颤巍巍起身，“陛下岂能听信两个商贾女子的……”

“王公慎言。”乔莹素手轻抚发丝，出身江南四大坊，她如今虽然只是个小小药堂之女，可不代表她什么消息都探不到。

东厂有他们的暗桩探子。

乔莹自然也有。

“您上月强占的二十顷药田，佃农们托我给陛下带句话……那些埋在地垄边的尸骨，可都盼着青天大老爷呢。”

陆渊在屏风后闷笑出声：“卢公子瞧瞧，你找的这群盟友，连灭口都灭不利索。”

卢彦正要起身走向乔莹。

却被魏忠贤一拂尘抽翻在地。

老太监踩着卢彦后背冷笑：“急什么？好戏才开场。”

乔婉突然击掌三声。

四名锦衣卫拖进个血葫芦似的人形，捆仙绳勒进溃烂的皮肉里，每拖动一步就在金砖上留下暗红痕迹。

“这不是卢家铺子的掌柜嘛！”乔婉蹲下身，用金簪挑起那人下巴，“您往药包塞毒粉时，可想到自己这一天没”

血人喉管发出嗬嗬声响，残缺的右手在地上划出卢字血痕。

卢彦目眦欲裂：“这是诬陷！定是东厂的……”

“卢公可认得这个？”

乔莹抖开幅帛，里面正是毒药配方。

赵家主怪叫：“不可能！那密室有九重机关……”

话未说完便自知失言。

王家主抡起拳头就砸：“赵老狗你疯了！”

“疯的是你们！”乔婉突然脸色冰冷，怒喝一声，“你们这些蠢货，为了自己一己私利，毁了我们两姐妹也就算了，不是大事，若是真害了前线将士们数以万计的性命，就算是诛九族，滚油锅，都是便宜你们了！”

刘家主胖脸癫痫般抽搐：“陛下饶命！都是卢彦逼我们……”

“刘三胖！”卢彦挣开魏忠贤，官帽跌落露出散乱发丝，“现在你想撇清关系，我告诉你，晚了，知道什么不该说，什么该说，否则……”

他暗示的很明显。

刘家主脸色难看极了。

他差点就说出倭寇的事了……

“都闭嘴！”陆渊冷哼一声，”当朕这御书房是菜市口？”

一片沉静中，他目光微冷。

“诸公可知，朕最爱的下酒菜是什么？”

六大家主僵在原地，看着屏风后不动声色的人影。

“是叛徒的眼珠子。”

檀香混着血腥气在御书房浮沉。

六大家主跪伏的剪影如同被暴雨打湿的纸灯笼。

刘家主忍不住说：“这……臣真的没那个胆子，也不是臣组局。”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就有胆子了吗？”

“笑话，当初可是你们非要拉着我一起来见陛下的！”

几人又吵起来。

乔莹觉得耳朵疼，缓缓走进屏风后。

只见男人正乐呵呵地看戏，完全没有愤怒之色。

刚才的话，都是演出来的？

“乔姑娘觉得当如何处置？”

陆渊斜倚在屏风后的软榻上，主动开口。

指尖挑起乔莹腰间玉佩的流苏。

金丝络子缠着少女的茉莉香，在龙涎香中撕开一道清冽裂隙。

乔莹睫羽轻颤。

突然觉得，父亲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眼前的帝王，实在是让人想不出他要做什么。

格外阴晴不定，又尽在把握。

她摇摇头：“妾身一介商女……”

“商女？”

陆渊突然用玉佩冰她耳垂，“能有如此胆识和气息，可不是普通商女。”

他分明在笑，眼底却凝着玄冰……这局棋既要乱，便让火烧得更旺些才好。

乔莹呼吸乱了半拍，葱指无意识绞紧帕子：“陛下既知卢家居心难测，何必继续养虎为患，自然是……”

话未说完，帝王倾身。

屏风外传来魏忠贤的咳嗽声，老太监正用拂尘尖戳王家主后背的淤青。

“朕就爱看聪明人犯蠢。”

陆渊的吐息拂过少女耳畔，“就像此刻……”

他将玉佩收了回来。

温热的气息惊得乔莹踉跄跌进软榻、

琉璃灯将二人交叠的轮廓投在屏风上，惊得魏忠贤瞪大了眼。

“陛下！”乔莹攥住他探向鬓角的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外头……”

“莫慌。”

陆渊微微一笑，将密信露出一角。

少女下意识看过去，陡然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

乔莹豁然抬眼，正撞进帝王戏谑的眸光里。

他早将倭国化作掌中玩物，却偏要留着这群跳梁小丑演戏取乐。

屏风外突然炸开卢彦的嘶吼：“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陆渊轻笑一声，突然甩出份战报。

羊皮纸掠过王家主头顶，啪地糊在刘家主油光满面的胖脸上。

“三日前，王猛将军用砍下倭国四大家族之一，族长藤原氏首级，倭寇三万大军，只剩几千慌忙逃离。”帝王靴底碾着碎瓷起身，“各位忙着勾结学生名士来弹劾朕，怕是还不知道吧。”

御书房霎时死寂。

卢彦瘫坐在地，官袍下摆晕开深色水渍。

他精心算计了那么久的大战，怎么可能这么快结束。

狗皇帝分明早将一切算计成了连环扣！

“不可能！”赵家主突然暴起扯碎战报，“倭寇答应过......”

王家主一拳砸在他鼻梁上：“闭嘴！”

五姓家主顿时扭作一团。

李姓家主的玉带钩勾住刘家主发髻，孙家主的指甲挠花了赵家主的老脸。

魏忠贤笑眯眯退到墙角，笑看这场闹剧。

“精彩，着实精彩。”陆渊抚掌大笑，“原来诸公还有这样买卖仁义的好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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