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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陈年旧事 镜湖夫子


屋内
叶雅儿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人,久久无法回神。
今日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突然到就像做梦。
“如果真的是场梦。”
“那我宁愿永远都别醒。”
如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面颊,岁月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痕迹。
神武十二年南江道发大水,沧州世家兼并土地,朝廷赈济不利,死伤无数。
时任大周宰相的叶知秋一怒之下,上书痛斥当时的大周天子长生帝君十二大罪。
当日叶知秋下狱,锦衣卫查抄叶府,三日之后,叶府男丁三十二口全部于菜市口斩首。
奴仆流放,女眷充入宫廷为奴。
那一年
叶雅儿在浣衣局洗了一整年的衣服,寒冬腊月,井水如刀。
那一年
她手脚皲裂如路边乞儿
神武十三年
时任户部尚书的苏文擢升为宰相。
三月初
苏文进宫陪长生帝君赏花,帝心甚悦,受重赏。
而赏赐的东西就是叶雅儿
苏文亲自挑的。
神武十三年
叶雅儿离开皇宫,进入长乐坊苏府。
至今以有十余年
青丝如故,容颜依旧。
门外响起敲门声,叶雅儿收回思绪,轻声道:“进来吧。”
房门推开,晴儿和玉儿进屋。
“雅儿姐姐。”
玉儿刚刚开口,就被晴儿打断。
“以后不能叫晴儿姐姐,得叫主母。”
“亦或者叫夫人。”
晴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小妮子皮痒了是吧。”
雅儿瞪了她一眼。
晴儿缩了缩脖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姐姐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玉儿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撒娇:“不止封了国公,袭了爵位,还与相爷双宿双飞。”
“想想就让人羡慕。”
“嘻嘻。”
“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和晴儿都激动坏了。”
“就是。”
晴儿埋怨:“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提前和我们姐妹说。”
叶雅儿摇头苦笑:“我也被相爷蒙在鼓里。”
“还叫相爷呢。”
“马上就得改口叫夫君了。”
晴儿抿嘴。
“讨打。”
叶雅儿抬起手掌,作势要打,晴儿配合地躲开,然后挤出个鬼脸。
一阵嬉戏打闹后,她道:“你们不是在府里吗?怎么跑到别院来了。”
“不止我们。”
玉儿眉飞色舞:“府里拢共来了三十多个姐妹,都是来伺候姐姐梳洗打扮的。”
“听老山叔说,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日子就定在三天后。”
“这几天,咱们就待在国公府,到时候跟着姐姐一块陪嫁到相府去。”
“就是。”
晴儿附和:“爷想得是真周到。”
她的心底涌现出阵阵暖流,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文。
叶雅儿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以妻子的身份出现在苏府,甚至就连侍妾都是奢望。
罪臣之女,哪怕脱去奴籍,也是罪女。
如何配得上堂堂大周宰相,权倾朝野,威压天下的那个男人。
玉儿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劝慰道:“姐姐,别想那么多。”
“爷本就不是凡夫俗子,况且现在姐姐已经袭爵,地位尊贵,与相爷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容不得其他人有半点议论。”
“谁要是敢乱嚼舌根子,我剪了他的舌头。”
说罢,从兜里取出剪刀,像模像样的比划了两下,配上故作凶狠的神态,反而有种憨态可掬的感觉。
苏文即将大婚的消息以疾风骤雨般的速度,朝着整个天下扩散。
各地世家勋贵以及官员隐藏在玉京城的眼线细作,纷纷将消息传回去。
朱雀门城头上
披着甲胄巡逻的神武大将军周神通看着从头顶飞过去的信鸽,看向旁边的副将。
“这是第几趟了。”
副将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手持狼毫,在本子上记下信鸽起飞的位置和去往的方向。
“自东街小巷而起,往南去。”
他收起毛笔,翻阅着前面记录道:“三十二趟了。”
“还没算上从四门疾驰而出的信使。”
周神通摇头:“九牛一毛罢了,谁也不知道整个玉京城,究竟有多少细作。”
“等会将记录的位置和方向移交给锦衣卫,让他们派人去查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诺。”
副将领命。
谁也没有想到,苏文大婚的消息,竟然让这么多的探子露出马脚。
“还有三天就是相爷的大婚之日。”
沿着马道来到墙角,朝看守朱雀门的士卒道:“都给本将军打起精神来。”
“所有进出的人马车辆,全都登记造册,要查清楚他们的底细,尤其是核对路引的时候,务必要详细。”
周神通道:“相爷说了,这几天辛苦弟兄们,所有人本月的俸禄翻倍。”
“多谢相爷。”
众将士听到俸禄翻倍这四个字之后,一个个干劲十足,就连平时最喜欢偷懒的士卒都站得笔直。
周神通将城门将叫到一旁,低声告诫道:“倘若发现可疑人等,切莫声张,只需往上禀报就行。”
“诺。”
城门将拱手应答,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而此时
苏文在干嘛?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内,进出的锦衣卫武士络绎不绝,时不时就有快马往来。
白虎堂中
苏文正襟危坐
“相爷,喝茶。”
锦衣卫都指挥室墨文台满脸谄媚地端着杯茶走进来。
“您老大婚在即,些许小事交给属下来做就行。”
“何至于让相爷亲自跑一趟。”
墨文台不敢落座,躬着身子,在旁边站着。
锦衣卫都指挥使,威风八面,让满朝文武和天下人谈之变色的存在,在苏文这位宰相面前,却算不得什么。
“指挥使。”
“城皇司和神武卫那边又从消息来了。”
有千户站在门外禀报。
“速速派人去查。”
墨文台回头给这个千户使了个眼色,生怕对方打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雅兴。
“相爷神机妙算。”
墨文台拍着马屁:“果然您老大婚的消息一扩散开来,他们便迫不及待地露出马脚。”
“小心谨慎些。”
苏文端起茶杯,用盖子捋着浮沫,漫不经心道:“此番行动,由神武卫,城皇司,锦衣卫以及督查厂联手。”
“谁要是出点纰漏和差错,就算本相不计较,神武大将军,岁督主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岁青虽然名义上掌管厂卫,实际上只管督查厂,锦衣卫苏文用着顺手,就一直留在手里。
为了加强锦衣卫的力量,他甚至将梵空调来担任锦衣卫镇抚使。
身为大周帝国天子手中最为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直接绕开三法司行刑的锦衣卫,岂能没有大宗师坐镇。
只不过现在梵空正在诏狱内学习锦衣卫的各种手段以及密令等等。
有梵空坐镇,锦衣卫足以和岁青统领的督查长分庭抗礼。
“小的明白。”
“小的明白。”
墨文太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苏文给的压迫太强了,明明没有任何的杀气和内力,就是单纯的喝茶,都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别紧张。”
他轻笑:“要是把事办好,一举将玉京城内隐藏的各方势力和细作铲除。”
“本相保你入都察院,当个御史。”
大周的刑罚权主要集中在三个部门,分别是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
刑部负责提案,将初步结果呈递给大理寺,大理寺判审之后,交由内阁复审。
内阁批红之后,再递给皇帝,最后发回刑部执行。
都察院在这里面扮演者监督者的角色。
但凡大案,必须三法司同时在场,刑部提案,大理寺审判,都察院监督。
而都察院的御史职责远不止于此,除了监督之外,还要监察官员的所作所为,倘若有官员职责和德行有亏,就由都察院的御史提起弹劾。
只不过在长生帝君重启锦衣卫和督查厂之后,都察院的权利就被分走一大部分。
长生帝君驾崩,新帝登基,苏文独掌朝堂大权,六部都是他的亲信。
唯有都察院的御史中丞这个位置,他没有动,而是由李青柳自行安排。
现如今都察院的御史中丞是原刑部尚书赵泽端。
为雅儿之父,前相叶知秋翻案时,苏文为了节省时间,直接跳过都察院,由兵部和大理寺联合执行。
按理来说,没有三司会审,案子就不能彻底定性。
然事出从简,再加上有李青柳的圣旨,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锦衣卫属于典型的位低权高,哪怕是都指挥使,也只有个从三品,都察院的御史最低都是正三品。
而且都察院的职能简单,权利也不大,顶多就是打打嘴炮,有事没事弹劾下官员。
从权利上来说,单单只是御史是不如锦衣卫都指挥使的。
除非是御史中丞,与六部同级。
但墨文台又够不着御史中丞的位置,更何况都察院本就和锦衣卫不对付。
那些个御史岂能容忍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担任都察院老大的位置?
但都察院有一点比锦衣卫好。
那就是轻易不会死人。
从神武年间到现在,锦衣卫都指挥使换了十三人,不是死于党争,就是被刺杀身亡,要不是就是被长生帝君一卷圣旨罢官入狱,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活得最长的就是墨文台。
依旧每日胆战心惊,尤其是在长生帝君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更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生怕闭上眼睛就被乱刀砍死。
去都察院当个闲散御史,总比站在锦衣卫这个风口浪尖要强。
“多谢相爷开恩。”
墨文台无暇顾及苏文是如何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当即跪下磕头谢恩。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放下茶杯,走出锦衣卫衙门,烈日当空,略微有些燥热的暖风回荡。
背负双手,走在大街上,身后跟这个怀中抱刀的独眼老头。
盲目地兜兜转转,并没有刻意地往哪个方向走,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万寿门前。
“相爷。”
看守宫门的禁军士卒远远地瞧见了他,当即躬身行礼。
“爷,您要进宫吗?”
“陛下这会应该在养心殿陪明贵妃。”
明贵妃
也就是蜀王李淳的生母
禁军统领挥了挥手,身后的禁军纷纷让开路。
自由进出皇宫
满朝文武,也只有苏文有这个特权。
“又没事,进宫做什么。”
苏文不咸不淡的说道,随即扭头带着老山头离开。
“奇了怪了。”
目送着这位大周宰相的背影渐行渐远,禁军统领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相爷的语气听着有些不太高兴啊。”
“你们谁得罪相爷了?”
“头。”
左右的禁军士卒摇头晃脑:“咱们要是得罪了相爷,还能没事人似的站岗吗?”
“也对。”
“难不成是我?”
他陷入自我怀疑:“俺老孙向来兢兢业业,本本分分。”
“头。”
“你不知道吗?”
一个禁军掩嘴侧声:“听说是相爷给叶国公要的是正妻的位置,可咱们陛下没答应,只给了个偏妻。”
“估摸着为这事不高兴呢。”
“谁打我。”
他刚说完,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疼得龇牙咧嘴,正要回头看是谁下的手。
便瞧见内监司掌印大太监姚公公布满阴云的老脸。
“姚公公。”
几人噤若寒蝉,纷纷低着头,不敢吱声。
“胆肥了。”
姚太监指着他骂道:“有多少个脑袋,敢私底下议论陛下和相爷?”
“子虚乌有的东西,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言之凿凿。”
“可知今日你们的话要是传到旁人的耳朵里,会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姚太监厉声:“倘若惹出滔天祸事来,莫说你们脖子上只有一个脑袋,就是有十个脑袋,哪怕你们全家人人都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姚公公。”
“俺们又不是妖怪,从哪儿长那么多的脑袋。”
禁军统领苦着脸。
“知道自己没那么多的脑袋,还敢乱说话。”
姚公公恨铁不成钢:“都是些宫里的老人了,连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吗?”
“也就是照统领心慈手软。”
他停下,将众士卒的神色都收入眼底,知道他们吸取了教训,脸色方才缓和。
“陛下和相爷的感情好着。”
“麻溜得从咱家眼前滚蛋。”
“暂且放过你们一次,倘若敢有下次,当庭杖杀。”
众人如蒙大赦,灰溜溜地站到宫门外。
训斥完几人后,姚公公径直来到养心殿。
“咳咳。”
正和明贵妃有说有笑的李青柳起身:“簌娘。”
“你陪姨娘下会棋。”
“诺。”
旁边的女官簌娘点头。
“不了不了。”
明贵妃很有眼力劲,忙捂着额头:“我有些乏了。”
“国事要紧。”
李青柳退出养心殿,姚太监快步迎上去:“陛下,刚才相爷来皇宫了。”
“师傅来了?”
她惊讶。
“没错。”
姚太监苦笑:“不过只是在宫门口转了圈就又走了。”
闻言
李青柳皱起的眉头突然松开,嘴角向上弯起,似月牙一般,自言自语道:“还以为他要直接进宫来,和我吵一架。”
“他的肚量没那么小。”
靠在柱子上的照晚霜淡淡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姚太监道:“眼下叛乱才平,朝局刚刚稳定,陛下和相爷可不能生出嫌隙。”
看自家陛下的神色,似乎对苏文没有进宫颇为失望。
“没事了。”
“都下去吧。”
她挥了挥衣袖,领着簌娘往御书房去。
至于苏文
离开宫门后
和老山头四处转悠,转着转着就来到北巷忠义国公府,鎏金的牌匾熠熠生辉。
威武的石狮子高大雄壮,门前两个铁塔般的武士跨刀,目不斜视,杀气腾腾。
隔一会就有马车拉着满满当当的货物从东边的侧门进府。
“爷。”
老山头笑道:“按照规矩,您现在可不能和主母见面。”
“只说不能正大光明地见,又没说不能偷偷摸摸的见。”
府里的丫鬟大多都送到这里来了,清静是清静了许多,就是有些不习惯。
“你留在外面替我放哨。”
两人转到西边的墙根下,给老山头使了个眼色,纵身一跃,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般跃入国公府中。
几个院落内挂满了红绸和灯笼,极为喜庆。
正在屋内和青儿玉儿等几个丫鬟说笑的雅儿耳朵轻微动了动,当即揉了揉眉心,面露难色。
“姐姐怎么了?”
晴儿急忙问道。
“没怎么,就是昨夜没怎么睡好,刚刚脑袋有些胀痛。”
她说道。
“肯定是外面的夜市的动静太大。”
玉儿道:“等会我去京兆尹衙门说一趟,让他们晚上派些人将外头摆摊地赶到其他地方去。”
“还是别了。”
雅儿连忙阻止:“爷的名声才有好转,可不能因为我们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受到牵连。”
“况且许多百姓都靠着晚上摆摊过活,要是撵走了去,怕是有人挨饿。”
“还是罢了。”
“我些许片刻就好。”
“姐姐就是心善。”
晴儿叫着其他丫鬟起身:“咱们都先出去,让姐姐躺下休息会。”
说罢,合上门窗,退到小院外头。
待听不见脚步声,雅儿方才将门窗推开一个小缝,往外头看去,整个院子空无一人。
忽的房门从外头推开,一道黑影闪进来,紧接着房门再度合上。
尚未看清面孔,就已经闻到自己亲手缝制的香囊的味道。
“爷。”
叶雅儿正要开口,就被苏文捂住嘴巴。
“嘘嘘”
“小点声。”
“我偷摸进来的。”
苏文顺势搂着她的腰肢,在柔软的床榻上坐下。
“爷。”
她俏脸通红,轻声懦言:“您要来走正门就是,干嘛要翻墙。”
“这不是体验一把偷香窃玉的感觉吗?”
苏文咧嘴。
“感觉好吗?”
她眨了眨眼睛。
“真爽。”
怀中佳人都羞到耳根子了,好似鸵鸟般,将脑袋蜷缩在苏文的怀里。
“爷。”
叶雅儿突然眼眶通红,泪如雨下:“这些时日,为了奴婢辛苦了。”
她很清楚,翻案,袭爵,赐婚都是这个男人的手笔。
要是没有这个男人,神武十二年就被斩首的叶知秋,哪来这么多的同窗旧友,故交,以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一夜之间
消失十余年的叶家突然神奇的再度崛起
而她
叶雅儿
曾经的罪相之女,苏府奴婢。
即将以国公之身,风风光光地嫁入苏府,成为大周宰相的妻子。
“奴婢从来没有想过。”
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那个男人,牙齿险些将唇角咬破。
不是恨
而是情难自抑
“会有这一天。”
“什么奴婢奴婢的。”
苏文轻轻拍了拍柔软的臀部,板着脸道:“你现在是大周的国公爷,马上就是本相的夫人,苏府的主母,不能继续自称奴婢。”
“不管。”
“反正在爷面前,我就是奴婢。”
她嘟囔。
“不听我的话了?”
苏文微微用力,捏起一把软肉,她咬紧牙关,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
半晌
叶雅儿终于投降,小声道:“爷,我错了。”
“还叫爷?”
苏文挑眉。
“夫。。”
“夫君。”
“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
他松开手掌,替她擦干净泪痕。
叶雅儿如同惊弓之鸟,自苏文怀中窜起,眼睛左顾右盼,生怕有人闯进来。
“放心吧。”
“苏霸那小子在外头守着。”
苏文轻笑。
“爷。”
她刚说出口,对上苏文的眼神,立马改口低声道:“夫君就知道捉弄我。”
“雅儿,这些年,辛苦了。”
苏文双手枕着脑袋,靠在枕头上,看着大红的锦绣纱帐:“全靠你替我操持家业。”
“早些年,我就想给你个名分,只是那时候我正在风口浪尖,稍有失足,便是满门抄家的下场。”
“给了你名分,就要面对铺天盖地的刺杀。”
“我懂。”
叶雅儿抿嘴,展颜一笑:“可我不怕。”
“现在朝局以定,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说罢,他将手伸入袖袍内,取出一枚精美的青白玉佩。
看到玉佩的时候,叶雅儿脸色微微变,刚刚平静下来的思绪再度翻涌。
“这是父亲的玉佩。”
她颤颤巍巍地接过。
“没错。”
“神武十二年,叶相上刑场前夜,我去天牢见过他一面。”
苏文回忆起那时的场景,眼底浮现出缅怀之色。
“你爹是一个好人。”
“他本不该死。”
“可惜。”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提起玉佩的缘由:“我让叶相帮我一个忙,而作为交换条件,就是将你救出宫。”
叶雅儿娇躯震动,四肢酸软,瞬间丢了全身力气,连站都站不稳。
苏文闪身出现在她身后,将她再度抱起,打趣道:“你莫非以为我娶你,只是因为和叶相的约定吗?”
“那你未免太小看我苏文了。”
“不是不是。”
叶雅儿连忙摇头否认:“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他不说话,叶雅儿还以为苏文在生气,又开始哽咽落泪:“夫君,我真没有这个念头。”
“只是。”
“只是听到你提起爹,就又想起了那年的事。”
“唉。”
苏文轻叹口气:“当时在天牢内,我曾劝过他,只需要低头服软,我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可惜你爹铁骨铮铮,到死都不愿意向长生帝君低头。”
“夫君让我爹帮什么忙?”
她问道。
“镜湖夫子。”
苏文缓缓说出一个名字:“叶相和这位镜湖夫子乃是至交,而这枚玉佩就是信物。”
“夫子?”
叶雅儿惊呼出声。
镜湖夫子
儒家大儒
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九品世家。”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想到另一件事上。
“夫君。”
“莫非你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为今日的局面在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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