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银杏枯黄撒了一地，天空澄澈如洗。

曲欢眺望着远处的高楼，那是祁野的公司，是他一展宏图的战场。

曾几何时，她也怀揣着梦想，在舞台上肆意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也有人夸她，是新一代最杰出的舞剧演员。

她原本，并不逊色祁野；

她原本，能拥有更璀璨的人生......

目光落在海边，一对新人正在拍摄婚纱照，新郎轻拥新娘，两人笑得那么幸福，摄影师按下快门，记录着美好的一刻。

远处柏油路上，年轻的情侣骑着电瓶车飞驰而过。

可这些简单平凡的幸福与美好，似乎从来就与她无关，也永远不会再与她相关了。

白鸥划过海面，缓缓降落在曲欢身边。

海风卷带着咸咸的气息吹来，曲欢闭上双眼，嘴边扬起恬淡的笑意。

“妍妍，姐带你们一起来看海了。没有食言哦......”

曲欢话音温柔，眷恋的目光在画纸上的四人身上流连。

远方海潮涌起，一家四口的身影若影若现，海浪中，四人肆意奔跑，少女欢笑声连绵不断。

“那时我们好皮啊！”

曲妍的声音在脑海里重现。

曲欢迎向海风，攥紧手里的画纸。她可以带她们来看海，可自由和快乐，她却再也做不到了......

海潮退去，曲欢从衣袋里拿出手机。

......

写字楼，宽敞的办公室里。

祁野脸色阴沉地躺倒在扶手椅上。

电话铃声响起，那头传来下属紧张的汇报声：“祁总，侦探社发来消息，当晚林子里那几个男人，是夏菡安排的。还有......夏瑶还活着。”

“替我找到她。”

默默挂断电话，祁野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茫然。

烟头一支接一支地摁灭，紧拧的眉头始终不曾松开。

夏瑶活着，不知为什么，他没有丝毫惊喜，这一刻，心里反倒生出了难以言喻的不安。

“叮”的一声，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祁野划开信息，是曲欢。

“祁野，我走了。”

祁野紧盯着手机屏幕，眉头再度拧起。

“我没有杀夏瑶，也没有放火烧夏菡，这样的解释，我对你说了三年。你从来不信我，但我还想再说最后一遍......”

“我曾经，很爱很爱你。为了你，放弃一切也心甘情愿......”

曲欢的信息接连不断，手机嗡嗡作响，震得祁野掌心发麻。

可这次，他却鬼使神差的，没像往常那样，随意将手机丢往一旁。

“我以为你只是病了，总有一天，我能医好你......”

“直到我失去双腿，失去尊严，失去清白，失去爸爸妈妈，失去妹妹......”

“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可是，怪谁呢？是我活该......”

祁野盯着屏幕上一行行文字，没来由的心中一阵空落，一种令他不安的预感浮上心头。

“曲欢，你在哪里？”

三年来，他第一次回复她的信息，可她却不再对他有问必答，有求必应了。

“你曾经说过，世上最浪漫的事，无非是牵着我的手，走过每一片蔚蓝海岸，用你的脚印，满世界描摹爱我的形状......”

“可你，从来没有带我来过海边，即使它离我们的城市那么近......”

“来”过海边......

祁野目光一凛，恍惚起身，一路疾跑到车库，狠狠踩下油门。

“我嫁给你，以为你能为我遮风挡雨，可你却夺走了我的一切，为我带来所有风雨......”

屏幕上，消息不断闪烁，祁野紧抿着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

“这辈子，我做过的最荒唐的事，莫过于爱上你，最后悔的事，无非是嫁给你......”

“我恨你，祁野，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原谅你......”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远离你，不再招惹你，也不要再遇见你。”

汗水浸透了紧握方向盘的双手，祁野猛踩油门，汽车朝着海边一路绝尘而去。

手机里的信息戛然而止，祁野心神不宁，快速摁下一串文字：“帐还没算清，没我的同意，你打算去哪里？！”

发出去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祁野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脸色阴沉，咬牙切齿：“你敢去死，我就......”

就如何呢？她的一切都已经被他夺走，被他毁掉了，还有什么可以拿来胁迫她？

汽车急刹在海边，祁野冲出车外，茫然的望向茫茫海面。

遥远的海中央，瘦得脱了形的女人连同她的轮椅一同随着波浪起伏下沉。

什么时候，她已经这么瘦了？

眼里莫名一阵酸涩，祁野一路朝海中央冲去。

“曲欢！你给我回来！”

话音未落，海浪一波波袭来，巨浪落幕，女人的身影彻底卷进波涛，沉入海里。

“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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