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七章 消息(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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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突如其来的胜利,仿佛给了朝廷上下一针强心剂,令上下人等的心都忽然稳定了下来。第一战便获得如此巨大的胜利,这多少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少本来已经心中游移,正在暗中想办法留后路的官员大族安静了下来。而在征兵征夫这件事上,许多原本反对的人也觉得似乎大有可为。两头押宝固然需要,但如果己方赢面大了,自然无需冒险押对家。
只有少数清醒的人才明白这场胜利是怎么得来的。
王绪在得到了战事的详细禀报之后,意识到这场胜利是多么的侥幸和荒唐。只能说司马允之司马休之兄弟运气太好了,对方也太蠢了,才会歪打正着取得了这场胜利。仔细研究过程,司马允之兄弟在一开始的计划决策上便有严重的问题,作战手段上更是错谬百出。
王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向司马道子提出这一点,尽早的派出更有经验的领军之人前往主持姑塾防务。
三天后,在司马道子为司马允之兄弟举行的庆功宴后,王绪找到了司马道子,向他深入的剖析了此次作战的弊端和荒谬之处。
然后,他得到了醉意熏熏的司马道子这样的回答。
“仲业,本王知道你这些年忠心耿耿,劳苦功高。获得的报酬却不够丰厚,心中有些不满。但你放眼满朝,有谁能比得过你在本王心目中的地位?有谁能在本王面前不受拘束的行走。本王卧房,你都可随意进出。任何时候,你都能见到本王,这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你还不满意么?本王知道,你一直想要得到领军的职位,你想得到领军之权,这没有什么错。但你可知道,但凡有这些想法的大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庾氏如何?谢氏如何?你太原王氏最好别趟这趟浑水,不要想要的太多,本王一直不允,其实也是不希望事情变的糟糕。”
“仲业,眼下已经不是以前了。我司马氏要振兴皇权,已经不是以前受大族掣肘的时候了。这些话我也不瞒你,你也能够理解。所以,领军之权,不能旁落。本王这话说的够直白了吧。你也未必要领军,朝廷里你还是大有可为的。待局势平定之后,仲业,你便是第一功臣,朝政事务非你莫属,本王还要更加的倚重于你,你不要担心权力不大。你知道本王的志向,只要你助力本王完成夙愿,你王绪将是最大的功臣。本王的话你该明白。”
“……至于说此次大捷的事情,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其中疏漏很多么?可是无论如何,这是一场大胜。过程如何,本王并不关心,本王只关心结果。本王需要这场大胜,提振人心士气。这种时候,你跑来跟我说他们的错谬之处,是想要做什么呢?要本王处罚他们?训斥他们?仲业,若不是你,其他任何人在这种时候跑来说这些话,本王都会怀疑他别有居心。本王知道,此刻人心浮动,许多人都在动摇。但本王希望你不要跟他们一样,你可是本王所倚重之人。倘若连你都动摇了,本王可倚重何人呢?仲业,莫负本王信任,你知道本王的手段,谁要是对本王不忠,居心叵测的话,本王可不会手软的。”
王绪一身冷汗的离开了王府,回到家中还心有余悸。司马道子今日说的话看似是温言而语,但话语之中透露了许多信息。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有所动摇了,话里话外透露着浓重的警告的意味。
王绪当然知道司马道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连自己的皇兄都敢杀,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自己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只要他不高兴,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杀了。就像自己的堂兄王国宝的下场一样。
司马道子的话说的也够直白,军权他是宁愿给司马允之这样的司马氏宗室之人,也不会交给任何大族的。他举出了庾氏和谢氏败亡的例子以警告自己,便是要告诉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
司马道子有篡夺之心是很明显的,若他成功了,大晋也将不再是士族共治的局面。大族的空间会变得很小,根本不可能会回到以前。对于王绪这样的人而言,依附司马道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更高的权力和地位,为了大族的利益。否则,依附你司马道子又有何意义?
酒后说的话都是真心话。若说王绪之前还仅仅是动摇的话,那么在这次谈话之后,王绪开始真正的为自己考虑后路了。在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中,王绪嗅到了失败的味道和自身的危险以及家族前途的黯淡。王绪从来都不是一个忠心耿耿之人,他只是个投机客,乘机上位的投机者而已。如果船要沉了,他当然不肯留在船上,他必须做好准备。
……
徐州,淮阴。
李徽数日前庐江郡赶回了淮阴,正好赶上了上元节。弥补了过年和家人分别的缺憾,陪着家人好好的过了个上元节。
午间李家家宴,众人团聚欢饮甚是热闹。席间李徽向顾兰芝磕头赔罪,为自己新年时节在外作战没能尽孝而道歉。
顾兰芝叹息道:“我儿何必如此,你也不是第一回了。当年你从吴郡离开,数年不回。到徐州之后,我和丑姑在石城,你在徐州,也并不相见。当初娘确实有所埋怨,但现在却完全明白,你是身不由己了。”
这么一说,李徽更是惭愧了。
席间融融,顾兰芝却又想起了阿珠和李泰,问李徽道:“阿珠媳妇儿和泰儿怎地去了燕国这么久?过年也不回来。你也不过问过问什么情形。问彤云她们,又都支支吾吾不肯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徽不知道该怎么跟顾兰芝解释为好。昨夜床头,张彤云便告诉李徽,母亲顾兰芝已经问过好几次阿珠的事情,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她和青宁只好搪塞过去。
阿珠母子被燕国扣着不许回来的事情,张彤云早已知晓。苻朗出使回来之后,便将此事禀报了张彤云。张彤云其实也很是心焦,询问李徽该怎么办。
李徽只搂着她安慰,只说自己会解决此事。他并不能将其中的内情告诉张彤云,也不能告诉张彤云,如果燕国以阿珠母子要挟自己,自己是绝不可能就范的。
今日母亲再问,李徽却也只能敷衍道:“娘放心便是,慕容氏是阿珠的娘家,热情挽留他们母子也没什么。天气如此寒冷,此刻回来一路冰雪严寒,你不怕冻坏了你的孙儿么?你可不知道,燕国皇帝慕容垂封了珠儿公主呢,还有泰儿,也封了个爵位。咱们家也出了个公主了呢。”
顾兰芝却道:“好是好,可也不稀罕。有什么比一家子团圆更好的呢?阿珠媳妇儿很好,跟着你吃苦这么多年,你可别亏待她。要是受了欺负,你若不管,我可不能饶你。你丑姑活着的时候,就叮嘱了你。不管阿珠是婢女出身,还是什么慕容氏的王女,你都要好好待她。”
李徽唯唯称诺,心想:我怎会不好好的待她。虽然为了大局,不能受人胁迫。但于我个人而言,自不惜为她去拼命。
淮阴的上元节一如既往的热闹,满城灯火焰火,璀璨如白昼一般。红蓝绿女在街头游玩,熙熙攘攘,欢笑满城。
李徽一家天黑时分阖家出游。除了顾兰芝熬不得夜,受不得寒冷之外,谢道韫带着李弘也从茶园赶来,一同出游。
行走在熙攘热闹的街市之中,和谢道韫张彤云顾青宁带着儿女们徜徉其中,李徽的心中既欣慰又唏嘘。每一次出征作战,回到徐州之后,李徽都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战场的残酷和可怕和眼前的热闹祥和的气氛形成极大的反差。这也让李徽经常产生各种各样的怪异感受。一方面有些厌倦了这乱世的残酷,只想和家人一起享受安宁的日子。但另一方面却又明白,眼前的祥和幸福是极为脆弱的,是靠着将士们在战场上的牺牲换来的。一方面觉得厌恶死亡和战争,一方面又明白这些事不得不做。心情的起落很大,需要进行调节。
正因为如此,李徽才会在东府军中设置心理调节的部门,对兵士们进行心理上的抚慰和治疗。自己尚且起伏甚大,更何况是普通的兵士。虽则东府军一直在进行思想教育,兵士们都普遍认可保卫家园就是保护自己父母妻儿姐妹兄弟的理念,但是心理上的抚慰还是需要的,否则,再坚强的人也要崩溃。心理上的应激疾病,有时候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
众人随着人流往前移动,张彤云和顾青宁一路向前,对着路旁各种花灯指指点点。李徽和谢道韫慢慢的跟在后面。
“李郎在想什么?”谢道韫注意到李徽的神情有些异样,低声问道。
李徽说了自己心中的感受,末了叹息道:“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在做梦。穿梭于残酷的现实和梦境之中一般,令我不知身在何处。越是看到这平和欢愉的情形,我便越是感觉到孤独和担心。我真的怕一夕之间,眼前的美好都消失无踪,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世界。”
谢道韫心有所感,想了想,微笑道:“这正说明你的内心里是多么的渴望美好的将来。这是你的责任感在作祟。其实不用多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世间还有眼前这片乐土,你已经足以自傲了。你已经很尽力了,人力有穷尽,剩下的便交给老天爷便是了。你只管走自己想要走的路,不必去患得患失,去给自己增加负担才是。如果眼前这美好终将要毁灭,我们也曾记得这些美好,那便已经足够了。”
李徽呵呵而笑道:“阿姐倒是会劝解人。可是靠老天爷是不成的,终究要靠自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终究要自己杀出一条路来,不让这眼前的美好化为泡影。我不过是有时迷茫而已,我的心,却是坚定的。”
谢道韫微笑道:“看来你无需我开解,你自己什么都清楚。倒是我多嘴了。”
李徽低声道:“我不需要开解,但却需要阿姐身体的抚慰。明晚我去茶园找你好不好?”
谢道韫嗔道:“你爱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怕你脱不开身。彤云和青宁的安慰还不够么?”
李徽呵呵笑道:“她们两个,非我一合之将。阿姐与我,方为敌手。”
谢道韫面色晕红,啐道:“狗贼吐不出象牙。”
正说着,青宁快步走来,口中叫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我们等你们半天了。夫君,前面有个花灯,你一定要去看。”
李徽笑道:“什么花灯?”
顾青宁挽着李徽的手臂,拖着他向前。转过人潮涌动的街口,前方赫然一座花灯高耸在长街中央。那是一尊人形花灯,高达丈许之高,满身盔甲闪闪发光,身后披风在风中猎猎。双目是两盏灯,熠熠生辉,全身上下都闪烁着光芒。
李徽哑然失笑,那是一尊以自己的相貌身形为原形的花灯。周围围满了人,很多百姓还在灯前跪下膜拜,高声赞扬。
“这些百姓,怎么开始把我供上了?这可不好。此风不可长。”李徽笑道。
张彤云笑道:“有什么不好的?你不让百姓为你造生祠,扎一座花灯算的什么?这是百姓对你的爱戴之情。”
谢道韫笑道:“就是,其实他心里开心的很,就是矫情。”
两女相视嬉笑。
顾青宁仰着头,青丝在空中飞舞。她端详着李徽花灯的面容,笑道:“怎么看起来像个金刚,那两只眼睛发光,倒像是个怒目金刚呢。”
……
次日上午,李徽前往苻朗宅中拜访。
苻朗带着苻宝苻锦在前厅迎候,见到李徽,苻宝苻锦都扁嘴委屈的掉泪。两女都将临盆,去年四月苻宝有孕,五月苻锦也怀上了,如今都已经肚子很大了。
李徽腊月里领军去庐江时,便时常记挂两人,中间写信询问过几回。两个少女身形本就娇小,如今臃肿沉重,颇为辛苦难受。见到李徽,自然一肚子的委屈,眼泪汪汪的诉苦,责怪他不早来相见。
李徽安慰了两人一番,稳定住两人的情绪。叫来郎中和稳婆询问,说苻宝的产期在二月,但是最后这一个月随时可能生产。又保证一定不会出问题云云,李徽倒也放心下来。
苻朗倒是安排的周全,为了两个堂妹的生孩子的事情,苻朗早就做了安排。光是有经验的稳婆,便已经搜罗了十多个在府中。外加郎中多名,使用之物一应俱全。
李徽心中惭愧,好歹自己也是她们肚子里孩儿的爹,却没能尽到照顾之责。关键是目前苻宝苻锦都不肯就这么嫁给自己,自己也不好公开的叫人照顾,也不能接她们去自己家里。这等尴尬情形,倒也无可奈何。
好在苻宝苻锦姐妹只是有些委屈,也没有太多抱怨。两女性格还是很好的,安慰一番倒也罢了。
闹腾了一番,苻宝苻锦都累了,便去房中歇息。李徽和苻朗便在外间下棋陪伴,自然也谈及苻朗此番去燕国的事情。
腊月初,苻朗领命前往燕国出使,目的是了解燕国的情形,并将阿珠母子接回来。
谁料想苻朗冒着严寒抵达燕国,抵达邺城之后便被告知不得前往中山,说慕容垂国事繁忙,燕国内部有重要事务安排,无暇接见苻朗。若有什么重要的事务,可以呈交公文的形式告知,之后自会答复。
苻朗岂肯死心,偷偷往中山前进,半路上被兵马拦截,勒令回头。苻朗于是打点了一番,请人递交文书给慕容垂,请求借阿珠母子一同回徐州。结果,公文泥牛入海,毫无回音。
过了三天,慕容楷倒是赶来相见。苻朗以为有所转机,结果慕容楷不是来迎接他们进中山的,而是来提条件的。他说,阿珠母子暂时不能回徐州,她母子在燕国很好。燕国如今正同魏国作战,国中盘查甚严,为防止细作探听情报,所以严禁任何人进入都城左近,劝苻朗回徐州,之后再接洽。
慕容楷话里话外都暗示苻朗说,燕国目前正面临严峻的局面。所需兵马粮草物资甚多,全国上下同仇敌忾,无暇顾忌其他。如果徐州能够给于帮助,则是雪中送炭之举。又说燕国虽和徐州有过纠纷,但毕竟是姻亲,当此之时,阿珠母子自愿留在燕国共渡难关,除非燕国伐魏成功,否则她们定不肯回徐州。如果徐州能够给于助力,早一日伐魏成功,则早一日让李徽和阿珠母子团聚云云。
苻朗很是气愤,指着鼻子骂了慕容楷一顿,双方差点翻脸。慕容楷拂袖而去,严令将苻朗等人驱逐离开。
在半路上迟滞了数日,苻朗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率使团回到邺城。在邺城呆了几日,眼见新年将近,既担心身怀有孕即将临产的苻宝和苻锦,又牵挂庐江局势,索性回程。
听了苻朗的叙述,李徽眉头紧锁。
“怪只怪我当初心软,见阿珠伤心兄长之死,便让她去奔丧了。本以为是人之常情,谁料到慕容氏居然利用了这层关系,当真是失算。我本以为慕容垂是明理之人,没想到这等卑鄙的手段,他居然也要用,实在令人痛恨。”李徽恨恨的道。
苻朗叹道:“干系到国之存亡,慕容垂用这等手段却也不稀奇。这件事本来没什么,正因为伐魏大败,燕国内部危机重重,他们才会打这样的主意,意图挟持阿珠夫人和二公子以达到目的。无非便是向我们讨要援助,粮食火器兵马这些东西,去交换夫人和公子。只能说,狗急了跳墙,什么也顾不得了。”
李徽沉吟道:“料他们也不至于为难她们母子,起码不至于受虐受苦。只是眼下之事颇为棘手。如他们有所求,应该很快便会派人来摊牌。”
苻朗道:“正是,我估摸着快了。据我所知,慕容垂已经在谋划亲征伐魏。眼下天气寒冷,估摸着在三月左右。在此之前,他们必来求的援助。”
李徽讶异道:“你怎知慕容垂要亲征之事?这应该是机密之事,你甚至都没进中山,焉能知晓。”
苻朗笑道:“弘度莫非忘了,那关东本是我故国之属。那也不过是十年之内的事情,许多故人尚在呢。”
李徽恍然大悟。秦国灭燕国之后,关东之地归秦所属。时间虽然不长,也有数年时间。秦国的官员人脉都在,眼下恐怕也为燕国所用。苻朗乃秦国宗室之人,怎会没有联系。
果然,苻朗道:“我在邺城逗留数日,范阳王帐下几名官员乃我大秦故人,相约聚首。他们对我也不隐瞒,告知此事。现如今燕国正在举国兴兵,欲决一死战呢。只是,据说慕容垂近来病弱,他要亲征,真是有些不要命了。我恐局势有所变化,这件事主公还要多多的留心。燕国存亡带来的后果,于我徐州有何利弊,尚需商榷研判。”
李徽微微点头,脑海里搜索记忆。猛然间身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喃喃道:“难道说……当真要败亡了么?”
苻朗楞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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