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们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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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约而同地逃学了!
这一次,我们像是被同一个隐秘的念头击中,心照不宣地逃了学。没有谁去追问彼此逃学的理由,脑海中唯有一个清晰而坚定的目标——前往那个神秘的“一个树洞”。
自从那天我们约定了要一起去“一个树洞”后,南辛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又急切地提议:“我们建个群吧,就叫‘我们仨’!”她语气坚决,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个群,只属于我们三个,绝对不能有外人插足。群里的一字一句,都是我们的秘密,要是谁嘴不严说出去,直接踢出群,往后形同陌路!”那时,小不点像个忠诚的卫士蹲在一旁,见证着我们庄重地发誓、建群,还煞有介事地签下那份带着孩子气却又无比郑重的“生死状”。
昨晚,程郝然在群里发了条消息,简单却有力:“明天去一个树洞。”消息刚弹出,南辛的回复就紧跟其后:“盼这天好久了,我都等不及啦!”那简短的文字里,满是藏不住的期待。
于是在下午第二堂课刚结束,我们都逃学了,来到了昨晚约好的车站。
此刻,我们脚步匆匆,穿梭在城市的街巷。街边店铺陆续开张,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叮当作响的修车摊,可这些熟悉的烟火气都无法吸引我们的目光。南辛尤为急切,她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敞开的衣服随着她的步伐猎猎作响,那模样,恨不得脚下生出风火轮,立刻飞到“一个树洞”。程郝然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停地追问我“一个树洞”到底在哪里。
我发现他们俩此时满脑子都是那个树洞,仿佛那个地方是开启他们内心世界的钥匙,是转动他们命运轨迹的齿轮。
他们的期待如潮水般向我涌来,让我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我不禁担心起来,害怕那个所谓的“一个树洞”无法满足他们的期待,害怕那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只是一场幻觉,甚至害怕那家店已经关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南辛惊喜的叫声在耳边骤然响起。
“许邑,一个树洞!”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我们已经站在了“一个树洞”的门前。程郝然正满脸惊讶,来回打量着这间店面。
“许邑,你确定是这里?”程郝然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试探着问道。
我完全理解他的反应,这家店的门面实在是太小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当初要不是那辆格外显眼的赛车,我也很难注意到。而今天,店门口更是空荡荡的,什么标识都没有。
“嗯,没错,就是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点头。
推开门,那熟悉的风铃声清脆响起,仿佛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让我意外的是,这里和我前两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空旷得有些瘆人,不仅不见半个人影,连本该在的服务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几台老式电脑,静静“站”在斑驳的木质桌上,屏幕散发着冷冽的光,像是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
南辛就像溺水的孩子,直接奔向了离她最近的电脑。我注意到,她的双手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那颤抖顺着她的指尖,传递到鼠标上。随着她右手轻轻滑动,屏幕上瞬间跳出无数蜿蜒扭曲的裂缝,仿佛是从地底深处破土而出,带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丝丝光线从裂缝中渗出,像是黑暗中窥探的眼睛,让我脊背一凉,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
“这光晃得太诡异了,怎么像血管一样……”程郝然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满是惊恐。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也泛着乌紫。我突然想起,他曾说过自己最怕看恐怖片,眼前这场景,怕是比恐怖片还惊悚。
就在这时,一棵大树毫无征兆地从屏幕中“窜”了出来,无数枝丫肆意伸展,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魔鬼,每一次延伸都伴随着屏幕的闪烁,仿佛要冲破屏幕,将我们吞噬。
南辛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肤,疼得我一皱眉。她的呼吸变得极轻极缓,像是生怕惊动了屏幕里那个未知的“存在”。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瞳孔中倒映着诡异的代码流,荧绿色的数字如泪水般从她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进校服领口,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南辛,你来了。”
一个冰冷的机械式女声骤然从电脑屏幕中传出,那声音仿佛带着冰碴,直直钻进我们的耳膜。我们下意识地瞪大双眼,紧盯着屏幕,就在刚才那棵树的位置,不知何时裂开了一个洞,里面盈满了刺眼的光。紧接着,屏幕上浮现出南辛的脸,准确地说,是由无数像素拼凑而成的南辛。那个虚拟影像的右脸布满裂痕,像是被重锤敲打过,无数瘀伤化作跳动的马赛克,触目惊心。
南辛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脚步慌乱地向后退,一个踉跄,后背重重撞上了屋子中央的木质圆柱。头顶的白炽灯被这一撞,猛地哆嗦了几下,昏黄的光影抖落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更添几分惊悚。
“你现在最讨厌过生日,是因为你始终觉得你父母的分开和你的生日有关。你无法原谅自己。”屏幕里那个四分五裂的南辛突然开口,虽然还是机械式的声音,但足以让我和程郝然惊得张大了嘴巴。
南辛的脸瞬间白得近乎透明,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屏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听到她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
屏幕中的虚拟影像缓缓伸出双手,我这才发现,两只手腕处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像是一道道扭曲的蚯蚓。
“每每想起你十岁的那个生日,你就会忍不住想要用刀去划伤自己。那种疼痛让你觉得内心的愧疚会少很多。”
南辛的身子猛地一晃,脚步再次踉跄,仿佛被这句话抽去了所有力气。我惊愕地看着她,只见她下意识地撩起校服衣袖,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白炽灯下,她的手腕处布满了深浅不一、长短各异的疤痕,密密麻麻,像一张被揉皱的乐谱,记录着她不为人知的痛苦。而其中一条,还渗着新鲜的血迹,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啪!”
程郝然的手机突然掉落在地,闪光灯在这死寂的氛围中自动亮起,那一瞬间,我瞥见他眼中的错愕与不知所措,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而在这惨白的灯光下,南辛的睫毛上凝着将落未落的水珠,分不清是恐惧的泪水,还是内心破碎的倒影。
南辛的指甲深深掐进木柱的裂缝里,指节发白。程郝然弯腰捡手机的动作僵在半空,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死寂中炸响。
“不是的......”南辛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那天是我十岁生日,爸爸妈妈说要给我过一个充满意义的生日。”南辛的脸上,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在此时显得格外苦涩与悲凉,宛如寒冬里的一朵残花。“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我钻进了餐桌底下。”
“餐桌上的桌布是妈妈新买的,尺寸大了些,几乎垂到地上,正好把我遮挡得严严实实。我满心欢喜地想象着,等会儿突然从桌下钻出来时,爸爸妈妈又惊又喜的模样,那该有多好。”南辛沉浸在回忆里,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憧憬,可很快,那丝憧憬就被痛苦所取代。
白炽灯突然剧烈闪烁,电脑屏幕里的像素南辛开始溶解,化作荧绿色的数据流渗进木质桌面。那些蜿蜒的裂纹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地板爬上南辛的裤脚。
“可是他们突然吵架了!”南辛的声音瞬间颤抖起来,情绪也变得激动,“他们吵得好凶,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吵得那么凶。我听到妈妈愤怒地跺着脚,歇斯底里地拍打着餐桌,大声叫嚷着要离婚。爸爸也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南辛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仿佛想要屏蔽掉那段痛苦的回忆。
“最后我发现,他们离婚是因为我!”南辛突然失控地大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自责,“是因为我,他们才离婚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却没想到,我竟然是他们的累赘!”南辛的情绪彻底崩溃,她开始用力撕咬自己的嘴唇,右手疯狂地敲打着左手腕上的伤疤,一下又一下,仿佛要用肉体的疼痛来掩盖内心的伤痛。
“妈妈说,她和爸爸离婚和我没有关系,但我不相信她!我那天明明听到的,也明明看到那个蛋糕被爸爸打落在了地板上。”南辛泪流满面,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痛苦。
我猛地抓住了南辛不停敲打自己手腕的左手。我这才发现那条伤疤裂开了,那些突然而至渗出的血在她洁白的手臂上蜿蜒。
“十岁生日那天......”南辛突然笑起来,眼泪混着莹绿色代码从下巴滴落,“我跌跌撞撞从餐桌底下钻出来,扑向拉着行李箱的爸爸,而他的行李箱轮子却碾碎了我所有的蜡烛......”
我和程郝然都被深深地震撼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地看着南辛,心中满是心疼与无奈。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孩竟然有着这么深的伤痛。
空旷的屋子里,只有电流的声音在穿梭,那台被南辛打开的电脑,屏幕中那个四分五裂的“南辛”渐渐拼凑起来了。她孤独地抱紧自己的身子,蹲在桌子底下,双肩快速抖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程郝然突然开口。
“南辛,这不是你的错。”他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屏幕,似乎在对屏幕中的“南辛”说话,“父母的婚姻,不是我们做子女能决定的。大人的感情也不是我们能懂的。”
“既然不能给我一个家,当初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个世界?”南辛边哭边说,“现在爸爸有了新的家,而妈妈却为了我的病,不停地要搬家。我就像是个流浪的弃子,在这个世界苟活着。”
南辛的哭声突然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破碎的冷笑。
“你们能想到吗?我还被最好的朋友抛弃和背叛。”她突然仰起头,脖颈绷成脆弱的弧线,“十岁那年的生日之后,我和她哭诉我的委屈和恐惧,甚至给她看我的自残的伤疤。当时她抱着我说,会永远保护我。可是第二天......”
南辛深深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承载着被挚友背叛的沉重打击,紧接着,又是一声饱含讥讽的冷笑:“第二天,全班都知道我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虫,还是个自残的怪物。”
“从此,我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不止是个怪物,还是个动不动就情绪失控的神经病!”
南辛用力瘪了瘪嘴,收住在眼眶中的眼泪,笑着说。
程郝然正用纸巾裹住她还在流血的手腕。而我心情却意外的沉重。在我的记忆中,确实有关于南辛的流言在小区内像毒藤般疯长。甚至我家的饭桌上,也曾提及过南辛的名字,爸爸当时严禁我和这样的孩子接触,说怕我被传染了抑郁。如今想来,爸爸虽然学医,却不懂人心。有时候抑郁根本不需要传染,它也许藏在每个孩子的骨子深处,一不小心,也许就破土发芽了。
“那天我躲在美术教室,听到她和别的班级的同学说,我为了引起别人的关注,所以喜欢做一些很神经的事情,比如穿cosplay的衣服,比如割腕自杀。”南辛边说边再次去抠她刚刚结痂的那些旧伤,“我当时觉得自己真的太失败了,不但父母要抛弃我,连同最好的朋友都出卖我。我真的就那么讨人不喜欢吗?”
“所以我喜欢疼痛,因为只有痛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还配活着!”
“停下!”我再次抓住了她不停抠自己的手,然后大叫,“我也是个被同学一直霸凌的孩子。”
“而且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的三门主课成绩加在一起都不满100分。在同学眼里,我就是个笨蛋,呆子。在老师的心里,我就是个弱智!”
我突然像个疯子,对着南辛说着自己的痛,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她的疼痛。书上不是说,当你想要安慰别人时,就要学会露出自己的疼痛,这样才能让对方有共鸣——原来这世界上,我并不是最糟糕的。
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原理,什么心理学,但当看着南辛的瞳孔开始聚焦,我就知道我的话对她起作用了。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南辛意外地盯着我,问道。
我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脑海里闪现出吴老师一直和我说一句话,喃喃道:“因为真正需要止痛的人,从来不会展示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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