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现成惨烈

面对小君的询问，我想了很久，伸手拨弄了一下她额前的头发，终于小声地说着：“是的，小君，跟他们一样，你已经死了。”

“真的？”她问。

“真的。”

听了我的话，孟小君的眼泪顿时就滚落了下来，她无力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不停地抽泣着，只听那光头在胖旁边说着：

“妹子啊，别想不开了，我觉得啊，这人死了，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就是那富贵齐天的人，也得有这一天，只是我们比他们来得早些罢了。”

小蓝听了光头的话，也不断地点头：“你说得没错，我这辈子也够惨的，我父母把我扔到医院里，好几年都没来看过我了，我早些死了，下辈子也好投个正常人做，可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看着我：“你也鬼差吧，早点儿把我们带出去，我等着投胎呢。”

我看着孟小君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是越来越不好受，我小心地对她说着：

“小君，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孟小君点头不说话，我又安慰了她一阵，接着我问小蓝能不能找到住院大楼的入口，小蓝说可以试试后，我让她带我们去。

在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黑树林后，我们跟着小蓝往前走，迷雾还是很重，空气非常冷，裹紧身子后，我看着身旁的三只鬼，他们木讷地往前走，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

时间过去了很久，天空却始终是混沌的，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时间一分钟也没有变，还停留在我跟马殷开车离去的时间。

“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光头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问小蓝。

小蓝却说道：“我没说我一定能找到，我只说试试，要不你来带路？”

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满意，光头听罢，喃喃嘟囔了几句，却也只能闭了嘴。

孟小君一直拉着我的手，我知道她还是很害怕，我用力握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松，我要让她明白，我不会离开她。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个黑点，雾气太浓，我看不清那黑点到底是什么。一旁的小蓝却很兴奋，她大步上前，我们跟上去后，才发现那黑点是一个枯瘦的老人。

在与那老人交流了一番后，老人伸手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又是一路向前，我问小蓝那个老人是谁，也是被顾小姐推下天台的冤死鬼吗？

小蓝却说不是，她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精神病院死的人，不管是怎么死的，都没有办法离开，刚才那个老人是生病死的，但他的灵魂也跟他们有一样，被困在了这片迷雾中。

听了她的话，我立刻明白了，是马殷口中的鬼兰。

鬼兰果然能让人灵魂不散，就算是死了，也无法往生，一想到那被做成人彘的男人，那具瘫倒在地上不断扭动的躯体，我就一阵发麻。

将死而不能死，这世间最痛苦的事儿，便是如此了吧。

我一定要找到马殷，我要解救他们，我知道他一定很安全，直觉告诉我，他绝对不是一般的鬼差。

按照老人所指的方向，我们大步朝朝前走，隐隐地，我们看见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光头首先大呼起来：“看，那是病房楼！”

迷雾中，那只有三层高的小楼，显得格外高大，我停下了脚步，只觉得那东西似乎像一个怪兽，正在黑暗中看着我，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

虽然已经到了大楼入口，四周依旧很寂静，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点儿阳光也透不进来，到处是迷茫一片，我又开始不安。

眼见着小蓝跟光头两人就要走进去，我大声道：“等一等！”

两人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我说：“这楼里有问题，你们就在外面，我陷进去……”

三人一听，脸色就变了，特别是孟小君，她赶紧说道：“不行，高逸，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不会离开我吗，这里我害怕，我不想呆在外面。”

我轻轻对她说道：“我不会然给你一个人呆在外面的，你放心，我一个人进去，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三个一定不能分开。”

孟小君沉默了一下，之后，她看着我泪水又滚落了几颗下来：“你小心一点儿。”

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她这一来，我又难受起来，大概女人就是这样吧，把每一次分开都当作生离死别。

我大胆地在她冰凉得手上吻了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在我即将进去大楼的时候，我转身看着外面那三只鬼，神色凝重：“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们走，你们一定会往生的。”

说完这句话，我大步走进了大楼。

楼道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只是非常地昏黄，我深吸了一口，走近这空荡的走廊里。

两旁的病房，每一间都敞开着，我朝里面看去，全是空的，连床也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过。

我没走一步，头上的灯就闪一下，电流发出嗞嗞的声音，听了心里发毛。

掏出电话，上面的时间依旧是凝固的，没有一格信号，根本无法跟外界联络。

“马殷！……马殷！”

我大叫了几声，有回应传过来，却不见有人回应我。

一楼中间的大厅，桌子依旧是整齐地排列着，我刚走过去的时候，正前方的电视一下子亮了，里面播放着地却是地方新闻。

地方新闻相对无聊，记者们会竭尽所能着一些引人注目，观众喜闻乐见的东西放上去，比如谁教媳妇儿偷人被抓，某某独居老人的猫上了树。

这种新闻，上了年纪的人比较喜欢看，记得我妈当时就整天守着电视，除了看神剧，就是这个。

想到我妈，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泛酸，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怎么样了？跟她亲生儿子茗宝见面了吗？

如果她见了茗宝，还会记得我吗？

不禁有些苦涩，我到底是谁，我妈给我的名字是高逸，马殷给我的名字是宋坤，可是我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我夜魅当时叫了我一个“凡”字，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份的，可是，他已经替白灵赎了罪，白灵也跳了忘川，那么知道我身份的人，就是马殷了。

我跟着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电视里的新闻还在播放着，就在我站起来想要离开的时候，那新闻画面突然一闪，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车祸现场，那个坐在地上放声痛哭地女人，很面熟。

我朝电视屏幕走了过去，虽然她蓬乱的头发有些挡住了她的容颜，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顾小姐！

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之前我见到的那么干练知性，学生装扮的她，看起来要青涩地多，也要土气得多。

停下了脚步，我驻足观看，我感觉这则新闻一定与这整件事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就这么站在原地，我看着那新闻中播放的一张张图片，一脸红色的跑车，价值几百万。驾驶员无证驾驶，撞上了正在路边散步的一家四口。

那对夫妻和八岁的男孩儿，当场被撞死，现场惨不忍睹。

女儿倒在地上，看着亲人们破败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的，围观的人看了也忍不住落泪。

因为实在是太惨烈了，现场的照片都被人用了马赛克处理，可就那么看过去，还是觉得心里难受，甚至有些窒息，仿佛那血腥味已经从屏幕里溅出来，落在自己脸上一般。

后面新闻又报道说，轿车男子是酒后驾驶，而且是逆行，这种情况，是要付刑事责任的，而且这种是属于情节特别严重的，绝对的死刑。

男子的家属想要调节，那女孩儿却坚决不依，她一定要那肇事的男子血债血偿，男子的家人多次登门，她也不见。

就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地的时候，男子家属却突然出具一张精神证明，那上面说男子患有精神疾病，属于被人监护的没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

这证明一出，男子就被判了无罪，当时舆论一片哗然，媒体与大众虽然明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却无可奈何。

新闻结束后，那电视机里有开始放着一些猫狗上树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却沉默了，虽然那屏幕中一直没有放那肇事男子的头像，我却已经敢肯定，他就是那个被做成人彘的男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这样的话，我如果救了他，又到底是对是错？！

正在这时，我耳边又响起了那即远即近地高跟鞋声，一下又一下，非常有节奏：

“嗒……嗒……嗒……”

我看向空旷的四周，灯光昏暗，却不见有人过来，但这鞋跟的声音却越来越近，突然，我想到了什么，飞快地朝那屏幕中看过去。

果然，我隔着屏幕看到了她！

而她，依旧冲着我笑，一脸淡然非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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