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无支祁

我妈是被那猴子的利爪刺破胸口的，她嘴里喷出了血，我扶着她，她看着我，又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怪物的爪子用力一抽，利爪就收了回去，鲜血从我妈的胸口喷涌出来，我拿着枪对着那猴子的眉心就扣动了扳机。

那猴子身子一闪就躲开了，接着它飞快地窜到了不知道到哪个角落里不见了。

顾不得那只猴子，我扶着我妈，伸手用力按着她喷出来的鲜血：“妈，你忍一忍，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你会没事儿的……”

我一只手压着她的伤口，另一只手掏出电话，看着地上那些越来越多的鲜血，我身子在颤抖，我的手指也不听使唤。

“妈……妈……你忍着……”

我语无伦次。

一只手开机，需要输入密码，指头不够长，我尝试了几次也失败了，我骂了几句脏话，我妈躺在地上咳嗽了几声。

“妈……你不能出事儿……”我带着哭腔，再次尝试打开电话，抖动的手指像是根本不属于自己，无论如何，我似乎都无法把手机的密码解开。

看着我妈的气息越来越若，我欲哭无泪，大叫一声后一把将手机扔在了地上。

这时，我感觉自己的手被我妈拉住了，我低头，看见她正看着我：“别打电话了，我已经不行了……你陪着我，就行了……”

她的手很冷，身子也很冷，我把她抱在怀里，她低低地在我耳边说着：“我要走了……儿子……”

“妈，你不会有事儿的，儿子不让你走……”

她苦笑了一下：“人都是会走的，走之前，你能陪着我，我就够了……”

“可是……”我微张着嘴，几乎就要把真相告诉她了。

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我用力抱着她：“妈，儿子陪着你上路！”

“谢谢你……”她抬眼看着我：“谢谢你……真的……”

我看着她：“妈，你为什么要谢我……”

她轻轻地说着：“我们做了十五年的母子，临死你还能陪着我，真好……”

十五年……

我愣住了。

“妈，你说什么……”

她靠在我的胸口，耳朵贴在上面认真地听着：“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能肯定，这是茗宝的心跳声……在我走之前，我还能听到它在跳动，我满足了……”

听了她的话，我整个身子已经完全僵硬了。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他儿子。

“妈，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哽咽着。

她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却还是冲我努力地笑了一下：“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我这个做妈的，怎么会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我都骗自己，你就是茗宝，你就是我儿子，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他……”

说到这里，她又咳嗽了几下，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来。

我明白了，这么多年，她却对我像茗宝一样的好，她只是在努力让自己相信，我就是她儿子，但她心里其实一直都知道真相，所以，她从来不叫我“茗宝”。

有眼泪溢出来，我擦了一把，我赶紧说：“妈你别再说话了，你忍着，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说着，我就打算抱着她出去，她摇摇头阻止我：“不用了，别救我……妈现在很高兴，因为我马上……马上就能见到我的茗宝了……真正的茗宝……”

我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她身后摸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在笑。

我知道，她看到的不是我，是她的儿子，她真正的儿子。

终于，她的手垂了下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同时，她的眼睛闭上了。

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我说不出话来，嘴巴大张着，我想发出一个声音，可喉咙里除了呜咽声，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了。

抬头，我就看见了我妈，她站在一旁，正笑着看向我。

马殷从二楼下来，我问他月姬呢，他没有说话，我朝他扑过去，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是你放了她？我妈死了，是她的摄魂妖杀的，我要宰了那东西！”

马殷只是轻轻一抖，我就跌倒了地上，他看我站在一旁的我妈的灵魂，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我想见茗宝。”我妈看着马殷，小声地说着。

马殷点点头：“我会带你去的。”

“谢谢你……”

我妈笑了一笑，消失了。

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过了很久之后，马殷才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走吧，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了。”

“月姬呢？我要找月姬！”我低喃着。

“相信我，我也要找她。”

坐在马殷的车上，我很累，靠着座椅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迷糊中我看见月姬朝我缓缓走来，她身后是的月色很是明朗。

她撩开斗篷，露出绝美的脸，伸出手指，她在我的脖颈处勾了一下。

突然她愣了愣：“那块玉坠呢？”

“……我扔了……”

“扔了？”她神色一怔：“你居然把它扔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却恨恨地问她：“你的那只怪物呢？”

月姬抬眼看着我：“你是说无支祁？”

“无支祁？”我不明白：“这是那只怪物的名字？”

“它可不是怪物……”月姬勾了一下嘴角：“它……我只能告诉你，它的来头可不小……”

月姬说到这里，眼珠转了转：“你，是不是之前的一切，真的记不起来了？连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了？”

我愣了一下：“你，会告诉我？”

她不置可否，在看了我好一会儿后朝我走过来，在我耳边低低说着：“我可以告诉你，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这句话，月姬转身走，我跟着她大步追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在跑，她再走，我却怎么也跟不上她的步伐。

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只有风声呼啸而过，我跟着月姬，越走越快，渐渐地，我已经有些看不清她的样子，就在这时，我的身体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石壁。

身子往后一退，强大的冲击力让我差点儿倒在地上，我抬眼，看到那是一块石壁，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

我认得这石壁，在跟着白灵去到那半圆的山谷中，我就见到过这东西。

站起来，我轻轻抚着那上面的字，月牙形的文字很奇怪，像一只眼睛在注视着我，我与它对视着，它很高傲，似乎在挑衅我。

突然之间，我觉得很热，像被什么炙烤了一般，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滴下来，我看向四周，一片火红。

天上像是有无数个太阳，阳光直直地照在我的脸上，皮肤是撕裂一般的疼。

此刻，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半月形的山谷中，而是处在一块戈壁上，四周有用黄土夯成的土墙，已经看不到轮廓了，像是经历了上千年的洗礼。

耳边有细小的声音传来，我听不太清楚，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我听到了踢踢嗒嗒的声音，像是一大队人，还有车马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应该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突然感觉有些害怕，我朝四周看去，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旁边的黄土夯墙很高，刚好可以遮挡住我的身子。

随着声音的临近，那一行人离我越来越近，我抬眼看了一眼天，从日照的方向可以判断出，他们是从东边过来的。

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他们从何而来我也不清楚。

他们的穿着很奇怪，不像我在电视上见到过的任何一个国家的人，而且我能感觉，他们甚至跟我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那一行人走得很慢，从他们脸上的倦容可以看出，他们已经不行了很长时间了。

最前面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火热的太阳照下来，他的嘴唇干枯，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

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他取下腰间的水壶想喝一口，却发现拉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

叹了一口气，他将水壶别回了腰间。

回头，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所有人已经显得非常疲惫，甚至有人已经走不动了，旁人想要扶起跌倒的人，那人摆摆手，似乎在示意他不走了。

领头的人满脸焦虑，他朝四周看了看，叹了口气后，对众人做了个手势，似乎在示意大家停下来。

人们松了一口气，大部分人立刻席地坐了下来，这时，我看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孩儿走到了男人身边。

男人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女孩儿点点头，就在这时，他们朝我这边瞟了一眼。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赶紧将头缩回来。

靠着土墙，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墙的那一边传来一个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父亲，这里就是魔鬼城了？”

“是的，月儿，就在这里吧，虽然条件恶劣了一些，但是也能躲过匈奴人了……”男子的声音在微微叹息。

匈奴人！

我心里一惊！

匈奴人早在两千年期，就被汉武帝赶出了焉支山，经过几次大变迁后，匈奴人早就融入了欧洲，现在已经早就没有匈奴人这一说了。

而我却清晰地听到，这男人口中冒出了这个词。

不禁看向四周，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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