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塑金身

空尘大师过世之后，我妈就跟丢了魂一样，跟她说什么她也不答应，谁也不理，就这么直挺挺地瘫倒在床上，连饭也不吃。

两天后，我坐在她床边发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愁眉不展。我妈床边的窗户是开着的，一只不知道什么鸟，飞到窗台上叫了几声后，呼啦一下张开翅膀又飞走了。

那鸟刚飞走，我妈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赶紧上前想扶她，她却推开了我的手，撩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面容憔悴。

下了床，她直接出门走到餐桌前，直接端起上面那些已经凉了的饭菜，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大概是两天没吃饭实在饿坏了，我第一次见她吃得如狼吞虎咽。

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边，我坐在她旁边：“妈，你先等一等，这些菜都凉了，要不我拿去热一热你再吃？”

她嘴里含着东西，说不出话来，只是摆手示意不用了。

我只得把水杯推到她面前：“那，这有热水，你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那顿饭虽然是凉的，但她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她喝了一大口茶后，这才重重地放下筷子。

顿了顿后，她突然说道：“我要卖一套房子，给空尘大师塑个金身！”

“金身？”我抬眼看着她。

她点点头。

杯子里的水不多了，我给她加了一些，咽了咽口水后，我小心说道：“妈，我听说给老和尚塑金身，得是他圆寂后身体还在，在他的身体上贴金，制成肉身佛那种形式，这样才叫塑金身。”

见我妈看着我，似乎很疑惑，她张着嘴也不说话，我停了一下，又道：

“这空尘大师，是火化的，剩下来的，只是一堆骨灰，怎么塑金色啊？这不具备操作性啊，所以，这……不好弄……”

我妈听了，茫然地看着我：“烧了，就塑不了了？”

“嗯啦！”

“……那，该怎么办？”她问我。

我上前，伸手轻抚着她的额头，微笑着，语重心长地看着母上大人：“妈，空尘大师是得道高僧，他现在一定在天堂……哦不，他是和尚，天堂是西方人去的，空尘大师现在一定在如来佛那儿，就是孙悟空师徒取到真经的地方，现在他说不定有多逍遥呢，您啊，就别替他操心了……”

听了我的话，她痴痴地看着我：“真的吗？”

“真的！”我很认真地点头。

哦了一声，她起身，正要回房间，突然又转头看着我：“既然塑不了金身，那这钱我就捐给九华寺了，师傅圆寂了，可你干爹还在那儿供奉着。”

我也起身，嘿嘿笑了笑：“妈，我干爹那可是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那境界，啧啧，可高着呢，他老人家就不是那贪慕虚荣的主，所以……”

“好了，你也别说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联系个中介，反正东二环那套房子租期也到了，我也想把它卖了……”

说完，她就将卧房的门关上了。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我盯着空气发呆，心中实在是感慨万千，我妈说她养不起我，把我赶出去租房子找工作，一转眼，她可以为了寺庙里的老和尚，卖掉一套房子。

不禁悲从中来，我，算是看清自己的位子了。

靠在沙发上，身体累得不行，这两天，我姑跟我妈死去活来的，我两边来回地跑，可折腾死我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我都快受不了了。我以后娶老婆，一定得睁大眼睛，要是遇人不淑，那我妈、我姑再加上她，可够我喝一壶的。

想到老婆，我不禁眯起了眼睛，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个子高挑、卷发披肩、腰细屁股够翘……随着我的臆想，她渐渐朝我转身，我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前的两团，很好很大，应该是D+……

等一等！

怎么到处都是D+？哪儿有那么多D+？顺着那两团往上看，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果然是白灵！

此刻，她正瞪大两颗黑漆漆的眸子，就这么看着我，嘴角微笑既神秘又诡异，我身子开始冒汗，她却两手一摊，冲我说道：

“钱呢？这都第几天了！？”

猛得睁眼，我想起来了，这几天我两边跑，都快忙疯了，早把欠着白灵那两万块钱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赶紧敲了我妈的门，进屋后，看见她正坐在窗边，定定地看着外面树枝上飞来飞去的鸟雀，精神状态似乎比刚才好多了。

她问我什么事儿，我把请白灵替姑捉鬼的事儿跟她说了，她点点头：“人家替咱们消灾解难，那是出了力，该给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把两万块钱打到白灵指定的账户上，两分钟后，收到她回复的一条短信：

钱已收到！谢谢！期待下次惠顾！

下次？

虽然你是D+没错，虽然我承认自己喜欢大罩杯，毕竟手感好！但这两次跟你在一起，都是九死一生，千难万险，算了，我还是对你敬而远之，自求多福吧。

白灵，永诀了。

D+，白白了。

将她的号码彻底删除后，我松了一口气，这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刚刚保姆中介公司打来电话，说给我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阿姨，所以，她那边的事儿应该也不用我操心了。

等一等，我意识到了什么，我姑那儿用不上我了，我妈身体也恢复了，那……

留我何用？

我敢肯定，要不了几天，我妈肯定又会把我赶出去。

其实，吃泡面住城中村什么的，我还能忍；可要真是去住天桥下，蚊虫叮咬不算什么，没有网络没有电脑，那日子没法活。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我妈留下我！

正思虑着，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了一声，又是白灵。

“钱你不是收到了吗？”我在这头说。

我听到她的声音在笑：“当然收到了，撇开钱的事儿，我就不能打电话过来，问候问候你？”

“你问候我？”我干笑了两声：“咱俩什么时候，情分好到可以打电话互相问候了，而且就在刚才，你不是还收了我两万块钱吗？你要真跟我谈情分，那钱……你退一半回来？”

“行了，高逸，你少跟我贫。”白灵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两句，她突然问我：“你不是一直在找工作吗？怎么样啊，找到了吗？”

“呃……还没有。”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她听了，又是咯咯一笑：“我正好缺个人，我觉得你挺不错的，这样吧，我发你个地址，今天晚上十二点，你来找我。”

见我不说话，她又道：“别有压力，这只是个简单的面试，合格的话，你过来上班。你放心，酬劳嘛，绝对比你去什么写字楼当白领高几倍！”

还没等我置可否，她就挂了电话，手机随即又收到一个信息，是白灵发给我的面试地址，那个地方我没去过，完全陌生。

可是时间，是晚上十二点？

她……她这是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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