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周氏荐人

阿青不解地望着她。

“阿梅有一点其实没说错，你挺有心机的。”

阿青脸色一白：“夫人，小的不能留下，也没说什么，你人贵言重，为什么要这样看小人呢，小人做错了什么？”

“阿梅挑肥拣瘦，不老实做事，固然不可取，但你藏着坏心机，想一人独露头角，这种心机却要不得。”

“小人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青梅把平日林忆惯坐位置的那凳子搬了来，林忆气定神闲坐下，一点也没有因为手底下的人不听话而要生闲气的自觉。

继续道：“即使你不记得我每日都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刚刚摆头的那一下，余光也该看到我了，你不仅没有暗示或者提醒阿梅，还装出柔弱被欺压的样子，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阿青道：“小的当时注意力都在阿梅那根抽丝下，真的没注意到夫人你们来，我跟她说对不起也不是装的。”

林忆看着她不语，脸上神色似在说：“看吧。”

阿青不解。

余小纶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时候是你说对不起的时候。”

阿青绞着的指骨泛起青白之色，话语里不自觉带了颤音：“小人猜的。”

“那你猜得挺准，夫人给你们留着两分体面，自己去开荒队报道，我对外就说你们不合适，再耍把戏，别怪长安营不留人。”

二人再不分辩，阿梅知道阿青果然是这么一个心机女，更是对她没个好脸，行了礼率先就告退出去。

阿青跟在她身后行了礼，前后脚离开了纺房。

“年纪小小，心眼挺多，我本看她俩脑子活，还想着这样的人上手快，没想到心眼子都放到这些事上去了。”余小纶气愤道。

她的技艺水平，连续五年参加大赛，前四一无所获，不是没有原因的。

要不是后一次的作品实在出色的遮掩不住，吊车尾也轮不到她。

不过林忆就是喜欢她这种性子，又爱又恨的，“再挑人吧，好好挑，再弄来干不了几日活，到时受累的也是你自己。”

“这次我挑老实点的。”

“你也别矫枉过正，太过木讷的人  ，确实不如脑子活的人学东西快。你要实在挑不来，让周嫂子帮你掌掌眼。”

余小纶高兴道：“对对，没人说挑人就不能找外援。”

“纺线这块还顺利吗？”

“这块老祖能发挥作用了，关键细节，要点她都一点点给我指导，你说她一辈子就参与过那一匹的纺制，怎么就能记那么清楚呢？”

“这东西矜贵，近十年没有足够量的荷麻生成，一直没有新的荷光影纱问世。对于纺娘们来说，一辈子有这个参与的机会，就算了无遗憾了。等最后成品出来，你就知道，可以从头到尾制作这样一匹荷光影纱，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

“行吧，等那一天，我再体会体会。不过，纺出来这个线，你别说，是真的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细这么漂亮的线。”

“我坐会，你自便，或者直接去选人好了。”

“你不是也闲着吗，一起去吧，你直接替我掌眼，我省得找别人了，别人手上都有活，这里就你最闲！”余小纶瞧着她的肚子笑：“你多动动，以后好生。”

又得意道：“我老祖说的。”

林忆眉稍挑了挑，似乎觉得她说得有理，起身道：“行，走动走动。”

余小纶高兴了，跟着她身后往外走。

女红队从建立起就一直在忙，长安营两万多个人，两百多号女工根本做不过来，每日无休止的做，很多时候，还是要从外面购买成衣送进来。

周氏现在俸银提到了五两银子一月，管着后勤还有女红，还要兼管镇上店心铺那点生意，这在李家村媳妇子里，绝对是头一份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也总有顾及不到的细处，时间长了，这些小分队，里面个个都有几个小团体，林忆不管这些，几百号人相处，有特别合得来的，也有互看不顺眼的，只要不出乱子，随她们。

女红队现在也有了专门的工作间，跟大通铺一样大小的大木屋，直接分上下两层，布料区堆满从外买来的料子，裁剪、缝合，分得井然有序。

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说着营里的趣事，或者打趣谁家男人在石基岭上憋不住了，请假下山抱媳妇的等，小姑娘们羞红着脸蛋儿听得入迷，媳妇子们则哈哈大笑。

果然成了亲的媳妇比真儿狼还狼。

见夫人进来也没有停下，打完哈哈就跟她们打招呼。

做活的时候说点话解闷，还能提神，林忆这方面是很放任的。

“周管事不在这边，到后勤张罗加餐呢，今晚石基岭上的队伍要下来。”

哦对，林忆这才醒起，石基岭上那万几人的大部队，一月下山两回，今日是月中，要下来一次，然后全体沐休一日，后日再上石基岭训练。

他们训练得太过勤奋，林忆最近总隐隐觉察点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夫妻一体，既然他选好了路，自己支持就好了。

正说着，周氏回来了，见了林忆，先打了招呼，又问她们过来什么事？

“还挑人啊，那我给你们指几个。”

林忆道：“感情好，周嫂子的眼光向来是好的。”

周氏道：“其实上次你们说找人，我就有心想给你们说说，可惜小纶姑娘过来选人的时候，我刚好不在。”她说着，把人引进里面的小间，是平时她放一些名单帐册的地方。

继续说：“那几个姑娘是一处来的，你说巧不巧，原本就是一个绣纺下养的小娘子，当预备军用的，后来那店被逃荒的人抢了，她们东家就干脆把铺弃了，人也没安置，几个小姑娘懂什么，没钱没粮的，最后糊里糊涂跟着逃荒的一起走过来了。”

周氏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给林忆倒了杯凉白开，“喝白水吧，别的我也不敢给你喝，不懂药性。”

林忆接过，听她接着往下说：“运气算好到咱们女红队里来了，但我看那功夫，光放女红队里是真可惜，我的想法是你们领过去试试，如果是好苗子，养起来自己用，她们的身契在你们手里，放着放心。”

林忆点点头。

周氏又压低声道：“你们自己做样子去那边挑。”她指着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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