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狗眼看人

四人齐齐惊呼了一下，主仆双方反应都很快。

林忆第一时间护到了沈母跟前，沈母又横过来一条手臂想替她挡住。

青梅半抱着自家小姐把她掩了个结实，杨斌干脆直接冲到了她仨的最前面，背对着开水飞来的方向一动不动。

最出人意料的还是那个生哥，他箭一样奔过来，徒手拔开了茶水壶，让它改了个方向，堪堪在在他们之前停下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哗啦的清脆响声，落地开花，富贵荣华了。

生哥袖子是半撸着的，上面让飞浅的滚水烫得通红一片，他顾不得察看，也没有多余去教训小杨，忙问他们：“几位客人伤着没有？”

几人都摇摇头，杨斌倒是溅到几滴滚水，但跟这个生哥的伤比起来，实在不算事。

林忆这时才去看小杨的脚下，才发现他竟然是没有把鞋穿齐整的。想是他刚才在那柜台后，为了舒服，直接把鞋脱了，生哥让他服侍茶水他不情愿，也没有把鞋穿好，只趿拉着就出来了，才发生了刚才的险事。

生哥这时也注意到了，怒道：“本来客人少，就该积极些，你看你干的这是什么活。掌柜的请我们就是在这里闲懒的吗？”

人闯了祸，正常反应都会理亏心虚，这位小杨却根本不当回事，还破罐破摔道：“看她们就是不会买的样子，说不定就是逛累了，见咱们这无人，过来茶水的。”

生哥被他这吊儿啷当样气得不轻，提高声音道：“你再这样不把客人当回事，我就要禀告掌柜了。”

小杨无所谓一耸肩，“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想干了，别家有生意的，一个月提成就好几百文，你看看咱这，一个月下来，就一个基本月俸。半毛好处都捞不到。”

生哥慨铁不成钢，“你客人都不好好招待，你当别人傻的吗，看你脸色还买你东西。”

小杨嗤之以鼻，连话都不应了。

生哥只好自已来：“几位客人莫怪，他年纪小，气性大。我先给你们上茶，再去拿货给你们。”

林忆道：“没事，你招待得挺好的，看你的份上，我们愿意等一等。”

生哥高兴道：“小姐大人有大量，你稍等，我马上就好。”

他担了小杨的活儿，快手快脚把地上的残片水迹收拾了，又捧过来一套新茶具，有心想赔个罪。还特意从茶篮里拿了一包等级比较高的茶叶。

等林忆二人喝上了茶，沈母赞道，这茶比刚才那壶打了的香。

生哥笑道：“失人喜欢就好，二位先稍坐，我去拿货。”

师徒二人点点头。

生哥忙去了后面仓库，过了一会，用箱子拖过来一整套艳丽花式的陶瓷，一个个排到一边专门用来看瓷的案桌上。

林忆拿起一茶碗细细观看，听沈母道：“瓷不错，挺细的，釉上得也好。”

生哥听着她点评，忙附和道：“都是好手艺出来的瓷，只是师傅烧花色的时候，出了错，花色不是大众喜欢的素雅款，故而滞销在店里。”

林忆看着他笑：“你还挺老实，底都让你翻了。”

生哥：“不瞒小姐，我们这批瓷色出了错，现在价已经打得很低，小姐要是就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款，不妨拿一套，这个价格是没有利润的，我们东家就只求出货，把货出完，银子才能回转。”

沈母道：“忆丫头，你怎么看？”

林忆粲然一笑：“我看行，老师怎么看？”

“哦？！”

林忆笑而不言，转问生哥，道：“你们有多少存货？”

生哥一愕：“小姐想要几套，库房里都有现货，寻常人家，三五套尽够用了，买多也没用。”

林忆道：“方便带我去看看库房？”

生哥一愣：“这倒没什么不方便的，小姐不嫌库房混乱，我带你去看看。”

林忆闻言起身，生哥停了停，挪了一下刚展示出来的瓷具。

“小姐跟我来吧。”

生哥领头，林忆跟其后，青梅刚想跟上，沈母朝杨斌使个眼色，杨斌便跟了上去。

库房离得不远，就在店面后面的院子里，其中一侧全部打通了，做成库房，筐子堆得密密匝匝的。

“全部都在这了吗？”

生哥道：“窑那边的库房还有一库。”

“货挺足的。”

“这方面小姐不用担心。不知道小姐是做什么买卖的，你若要得多，我跟掌柜的请示一下，价格上总体可以给你优惠一些，不过零售的价格确实是偏低的了。”

林忆点点头，价格上她无意压价，一路逛过来，这瓷什么价，她心里已经有数，这个生哥没诓她。

“都是一窑出的吧。”

“对，一窑出，同质量的。”

“行，咱们先出去。”

生哥关了库房，打头带着两人走回外面。

沈母抬头：“看好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挺好的。”林忆道：“人和东西是一样的，有背景的，有渊源的，身份不同，人们对其的态度也会不同。同样都是书画，如果是名家所作，或者有特殊的意义，身价自会水涨船高。”

赫然就是刚才沈母说过的话。

沈母点点头，“你于经商方面确有天资，我只有理论，真正操作起来不行，让为师看看你的本事。”

林忆谦虚道：“也是老师点拔我才想到。”

又对生哥道：“掌柜方便出来一趟，我想把你这个货全部订下。”

“什么？！”有人高声惊道：“不可能！”

事情发展确实让生哥大感意外，但这话却不是出自他之口，众人循声望去，竟然躲在柜台后面一个人生气的小杨。

生哥气道：“小杨，客人在问货，你不要大声惊呼，吓到客人怎么办？”

小杨：“生哥，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两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有钱的主，你可别让她们诓了。别到时银没得着，货也飞了。”

林忆道：“都按小杨哥这种想法，人人进来你都道他不是真心想购买，理也不理，就是有几分兴趣也被你赶跑了。没兴趣的见你这种态度，不仅不买，出去还是四处说你东西不好，服务也不行，那你这个店还能开得下去？生意越差越要真诚待客，你看看这位生哥，他就是你的榜样。”

小杨不屑道：“他是死脑筋，一根经，我才不跟他学。”

“那你觉得怎么样的客人才是会购买东西的客人。”

“起码穿有几分气势的，一看就有付银能力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她取出一叠银票压在案上，云淡风轻道：“外在再显贵，哪有实在的银子有底气。”林忆秀眉挑起：“现在我看起来像买得起的客人了吗？”

生哥定睛一看，那一叠整整齐齐的银票，都是一百两银面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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