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逛陶瓷街

林忆初到人家地头，不好惹事，闻言不恼不辩，领着几人侧身让到一边，示意马车先过。

那马夫鞭子一声，马车呼啸着跑完了，好大的声势。

她想问问哪个府上的，这么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却见青竹脸色惨白，转念想到什么：“你旧主子？”

青竹点点头：“回小姐的话，这饮州城，除了魏小姐，也没谁可以有这个派头。”

林忆：“原来如此，出门撞运了，第一日出来，就见识了第一高门大户的气势。”

她说得平淡，且说完就走，几个人后头跟上，无法从她话中感觉到她到底有没有不高兴。

回到小院，林忆把几人的工作大概分派了一下，最后说：“我这人口简单，没有什么一二三等，也用不着勾心斗角。买你们几个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各有各用，大家各司其职就行。”

四人齐齐跪下叩头：“是，夫人。是，小姐。”

林忆吩咐青梅把小院里的东西盘一盘，看日常需要缺什么，再和杨斌出去买，银子从她这里直接支。

两人领命应下。

桂婶是个眼里有活的人，又受了林忆救她女儿的大恩，见林忆无话，就自已问清工具，四下忙碌起来。

沈母听说青竹从前是魏大小姐跟前的丫头，特别留了她说话。

听她说好好的，突然被冤枉偷了东西发买，不禁轻哂：“大宅门里有什么偷东西，那么多护卫，丫头，一个个眼睛尖着呢，你是近身的，想是知道了她什么阴私，才处理了你。是什么？”

青竹原本见林忆迟迟不问，以为她年纪小，也不大显贵，想是一般富户，不懂里头这些道道，是打算藏里在肚子里的。万想不到家里还有位这么厉害的夫人，只听了下事情大概，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处。

“魏府门第高，大小姐又出落得这么好，才貌双全，别看外面提的，从城北排到了城南，门槛快踩烂了，魏老爷可从来是没想着让小姐屈在这饮州城里了，他们想让大小姐上京，嫁个高门第，以后更荫及其它兄弟……”

沈母打断她，“魏大小姐跟别人有了首尾？”

青竹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大宅门里那点阴私，我懒得说，忆丫头不用过这种日子，我免得污了她的耳，你们几个平时也少论这些道道。”

青竹忙低声应下，不禁又多看了两眼新主子。

买了人，小院前期就算是准备好了。

沈母给小院起了个名，自师徒二人的名中各取一字，秋曰“秋忆堂”。原本她觉得“忆秋堂”更朗朗上口些，只是林忆坚持师在前，最终定了现在这个名。

她们做了块小匾，挂在小院门楣上。

翌日，两人带了青梅与杨斌出门，目的明确，直奔秋忆堂后的那条陶瓷街。

林忆给家里留了足够的银钱，带下来的银两并不多，所以二人现在迫切要做的，就是尽快赚到第一桶金。

据杨斌介绍，这边陶瓷街生意并不怎么好，这边的豪贾不缺钱，是以追求的东西不在乎价格，更在乎是这个东西有没有历史，摆出去能不能挣脸，诸如类此。

一行四人到了街上，闲逛一样四处看着。

杨斌顺路按店随时介绍。

其实各家生意都还不错，虽然都不是特别大的买卖，但看着挺欣欣向荣的。

林忆奇道：“不是说这边陶瓷生意一般吗?”

杨斌解释道：“只是真正有钱的大户人家并不在这边购买，实则平常人家，要用陶瓷什么还是会来的，他们不在意什么身份脸面，合用就行。”

沈母笑道：“人和东西是一样的，有背景的，有渊源的，身份不同，人们对其的态度也会不同。同样都是书画，如果是名家所作，或者有特殊的意义，身价自会水涨船高。”

杨斌：“正是如此。”

林忆知道沈母日常都在教她，平时她的话，总会细细琢磨，还会不由自主的记下。

四人行至街中，意外看到有一间路段位置很不错的门店，对比其它，居然冷冷清清，没几个人。

众人一时不解，师徒二人带着，进去一探究竟。

打杂的看到人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太热情。

但她们仔细看了一圈，就都明白了。这间店的花式实在寻常，而且配色过于艳丽，尽管价格对比同等质量的陶瓷已经非常低廉，还是鲜有人问津。

想是那打杂的已经试过无数次客人进来看看又走的情况，便没有主动招呼。

不过看林忆她们看完还停下来讨论了一番，又疑惑的多看了几眼她们，才迟疑着过来招呼道：“夫人、小姐，看中哪套，小的给你取下来细看。”

林忆笑道：“这些全部是整套的吗？”

打杂的一看有戏，忙不迭应道：“没错，都是整套的，也可以拆卖，你心仪哪种，只管告诉我。”

林忆：“一整套都拿下来我细观。”

打杂的微微发怔，实话说，自从这批瓷问世，好久没有听哪个客人说过这句话了。

“不方便吗？”见他迟迟未动，林忆又问道。

“方便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小姐、夫人，且请过那边茶案前稍坐，我拿过来两位再细看。小杨，快，给夫人、小姐上茶。”

他口里的小杨缩在柜台后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听打杂小哥喊，抬头懒洋洋的看了一眼。

见林忆师徒二人细布素衣，也不像什么大户人家，动作上就怠慢起来，嘀咕道：“也不像是用得到整套瓷人家，生哥，你别热脸贴了冷板凳，白忙活！”

师徒二人互看一眼，忍不住笑了，真是不管哪里，不管是多富庶的地方，总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生哥羞愧得不行，温声斥道：“客人有意细观，你招待好就行，怎么这么多话。”话有斥责之意，但语气并不严厉，想来平时就是很好脾气的人，也是这个小杨敢这样放肆的原因。

小杨极不情愿地从柜台后站起，端了个托盘出来，上面摆着一壶热滚水和几只茶盏。

他拉着个脸，倒好像面前这几个不是来照顾生意的主顾，而是欠钱未还的老赖。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脚下突然一绊，整个人就往前扑倒，原本在托盘里的热水就这么朝着林忆他们四人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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