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伸手要银

人群里有人应他：“好大的脸，‘不也一样？’，把你祖屋卖了，帮大家出，你看一样不一样，咋能这么不要脸呢，你不如更无耻点直接叫官差上他家  ————————————抢好了。”

“我他妈说你了吗，接个屁的话啊。”

“你是没说我，但我儿子在他家帮工，你说他东家我们脸上有光？总之不惯你这臭毛病。自已没本事，也见不得别人好，你这种人啊，今天能卖这个，明天就能卖别个，只有远离你，才是最安全的！”

围观群众都觉得这人怼得很有道理，大部人虽然也希望这个钱不用拿，有人出。

不过也只是想想，跟期盼天降横财一样，是一种期许性质的存在，是没有实质到具体人事的。

显然有些人没这么自觉，“去你妈的，你儿子在他家干个活，你一家就鸡犬升天了是吧。”

里长正愁得不行，听他们吵来吵去，头疼得很，“一个二个就知道吵，集资一个铜子都拿不出来，还有脸吵。谁要是不想呆在李家村，就滚蛋！”

村李家村村民的心里，里长还是有绝对地位的。

他一发怒，就无人敢再吭声。

里长怒归怒，心思却也教那人说活了。

他赔着笑脸跟官差道：“几位大哥宽限多几日，我再动员动员，实在是太难了，要是能拿，哪个也不会藏私的，命比钱紧要，现在是什么情势，乡亲们都懂的。”

说完，偷偷从袖底下给领头的塞过去几十个铜子，领头的掂了下，嫌弃道：“你这个村宽限几日，那个村也要宽限几日，流民又不会甘心饿几日肚子，少跟我啰嗦！走了，跟镇府大老爷如实在报就是。”

里长知道他这是嫌少，忙扯住人：“大哥，宽限几日，宽限几日。”又塞过去一袋铜子。

里长夫人被这他的动作激得赤红，这村官真是当够了，现在油水捞不到不说，还得贴银子留人。

领头的这次满意了，嘴里还为难着：“这真的很难做，你让镇府大人听谁的？”

里长知道这事暂时算稳了，附和着：“还得大哥帮忙美言几句。”

几个大官拎着两袋铜子大摇大摆走了，他不管这些人有银子没银子，过两日再来，没有就直接上报。

他们走的时候，一辆骡车从镇子方向回来。

点心店老板收了今日的货，告诉他们先停一段，流民当道，他们做吃食的，现在门都要小心着开。

他打算干脆直接把这镇上的店先关一段，直接到京师分号去，天子脚下，没有这些混乱暴动。

老板问他们愿不愿意去，只要他们愿意，他无条件提供制房，还做着生意，等过一年半截，避开了这乱象，到时太平了，再回来。

两口子谢了他的好意，还是决定留下来。两人都没有离开过李家村，他们的根在这里，远没到非离开不可的时候。

两人刚到李家村就被拦住了。

里长老头客气地把人请到自家堂屋坐下，原本要散的围观群众一看正主来了，也舍不得散去，自来熟的涌进了里长家看这事怎么发展。

林忆看这阵仗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里长伯伯有话直说吧，我两口子哪受得起你这么招待，心里发毛哩。”

人群里稀稀落落有几个人在哄笑。

“是这样的，村里今年的情况，你们心里也清楚，今天官差过来收集资银子，没收到，看那意思，是打算把那些流民往我们村里分散过来。”

里长说着，认真观察着这两口子的表情变化，想着他们要是害怕，就加大震慑力，争取让他们自已主动拿出银子来。

没想到两口子都只紧了紧眉头就松开了，面色都没变一下。

“哦，那里长伯伯赶紧动员啊，这事还得靠大家，分派到各家人头的数目，要拿大家一起拿，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大家都拿了，也绝不会单漏下我们这一户的。”

里长噎了一下，“乡亲们都说拿不出银来，现在村里唯一就你们家情况好一点，当时蝗虫灾都躲过了，又做生意挣了不少，这些都是乡亲们看得到的数……”

“里长伯伯这话不对啊，大家拿就都拿，不拿就都不拿，扯我们赚多少银干什么，赚多少也是我们辛苦赚来的，又不是偷的抢的，更不是占大伙便宜占来的！”

里长简直比吃了干馒头还揦喉，这话没法往下了。

他夫人接上，“哎呀，忆丫头怎么急眼了，你里长伯伯的意思是，你们家本事大，能者多劳嘛，又不能真的让流民进村扫荡，到时谁都落不着好，大家今年实在太惨了，现在只能指望你们多出力了，看你们出个大头，余下的大家再想想办法。”

里长老头头一次觉得娘子这张嘴说出的话这么中听，讨人喜欢，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赞赏。

“婶子这话我不大认同，我们是做生意了，那是因为我们没田种了啊，这事大伙都知道是吧。再说我们累死累活做生意赚多赚少先不说，乡亲们绝对是没少赚的，远的不说，光收你们的山货，村里凡跑勤快点的，那段时间哪个没捏了几两银角子在手上？”

她目光往堂下的乡亲们巡视一圈扫过，故作玩笑道：

“说起来，我这生意做的不如各位捡山货好赚啊！那会我家相公砸断了一条腿，又是求医又是问药的，一分没赚，后来养鸭子才算把那窟窿填上了，怎么刚赚两个钱，还没拿热，婶子这意思是又要我们拿出来了呢。”

这些话虚虚实实，难分真假，但收山货和砸断腿这两项铁的事实是无论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里长夫人也哑了，顺着老四媳妇的话一想，她就是一个恶人，强人所难，逼着样样不顺的这家子掏家底。

林忆皮笑肉不笑。

“里长伯伯和婶子都开口了，这个面子要给的，到底想要我们出多少啊，你交个底，我回去翻转抽屉底，有多少就尽量刮多少来。实在不行，我把几个帮工裁掉，生意先不干了。村里的大事要紧！”

家里有亲人是帮工的马上就不干了，指着屋里骂，“我说里长，你们两口子也别欺负人太过，一村子人的事，怎么最后就落到人两口子头上了。良心让狗啃了？”

里长被林忆一连串输出，本就觉得自已这样逼人未够太过，心里羞愤不已。被人指着一骂，更是老脸燥红，含含糊糊道：“也不是说都、都、、要他们拿，就是拿个大头，毕竟他们手里宽裕点。”

“大头究竟是多少？”李长泽开口。

里长老头竖起一个手指：“一、一、、百两。”

“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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