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进步神速

“少东家。”李长泽抱拳示礼：“有劳了。”

“长泽兄看来读书多有长益，谈吐、气质都变了不少。”

读书受益，体现在方方面面，连少东家对他的称呼，都由一开始的小哥到关系熟稔以后的长泽小哥，李长泽开始读书以后，再见面，少东家的称呼就变成了长泽兄。

“少东家谬赞，让少东家见笑了。”

少东家摇摇头：“不是场面话夸赞你，我身边的男子大多三到五岁开蒙，特别聪慧的，十岁就能中秀才，再过两年下场科举，顺利的话，十四五岁能登殿试已是大才。”

他轻抬一下李长泽的打着夹板的左腿，若平常聊天：“我曾听你们说起，你今年二十，个把月前才开始识字的。后来我去那书斋，那老板跟我说你赞不绝口，道是你现在接触的课程已经是秀才的课程，接下来就该做文章了。”

少东家停下来，含笑的眸子看过来：“这么短的时间，完全自学，无人点拔，这样的进步，不是常人能比的。我识得的人里不乏有过目不忘、天资过人的，六岁做诗，八岁行文等等，而今悟性能与你比肩的，唯一人而已。”

林忆也承认李长泽于读书学习一途上，确有超越常人的天赋，她一直以为跟她见识的人少有很大关系。

现连少东家都这么说，心境就是大大不同了。

她诚心请教道：“我有心给我相公请门西席，少东家觉得可行吗？”

“一般子弟请西席，一对一教导，的确利大于弊，但长泽兄天资，一般的西席只能在某一短段时间里对他起一定的引导作用，再往前，就得换人了。”

“若身怀大才，亦不是我等村野人家可以请得起的。”李长泽有自知之明，若不是娘子持家，他连现在读书的机会也没有。

“其实我认识的人里，倒有一人，十分适合做你师傅。”

“不知是哪里的高人？”林忆忙问，不是她真觉得自已请得起，而是她想留意对比一下，以后有没有机会找得到有同等才学高度的人。

少东家笑道：“就是我刚才说，悟性天资堪与你相公比肩的唯一人的父亲，也是我年少走仕途做文章时的恩师，后来我机缘巧合学了医，才少走动一些。”

他苦笑道：“可惜后来党派之争，殃及我先生，举家被贬，那时我在外面，回到满京他们已经离开了，我后来差人去他原籍寻过，不知道是错过了，还是别的原因，到如今也一直没有消息。”

李长泽也唏嘘：“天有不测风云！不过，少东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别太担心了。”

林忆不想气氛那么沉重，遂道：“机缘造化谁说得定，搞不好我长泽哥就能碰到你恩师，那我家长泽哥就有大造化啦！”

少东家也笑：“要是你们真有此等机缘，那也说明长泽哥生就不凡!”话到此处，他的目光落在某个原本有着箭羽刺青的位置，意味深长：“定能池鱼化龙!”

林忆不懂这些道道，只觉得他说的寓意特别好，高兴得不行：“少东家说话真好听！”

“哈哈哈，小娘子你说话也很有意思。好了，长泽兄这腿算是保持了，再静养一日，换过一趟药，就能回家养着。未拆板前，不宜剧烈运动。”

林忆心道：你这是废话，谁吊着个腿四处跑，还剧烈运动。

嘴上却说：“辛苦少东家啦，那明日我们换完药就回去，不给少东家添麻烦了。等换药我们再来！”

少东家：“我和长泽兄也算有几分交情了，若有不便，可以着人通知我，登门换药。”

林忆受宠若惊：“这。。这怎么使得？”

少东家：“医者本份，没有什么使得不使得的。”

小两口又留了一日，翌日换了药，掌柜给他们结帐。

“二十两？”林忆难以置信道：“掌柜你看好，是不是算错了，怎么可能才二十两？”

看起来就很难的治疗过程，中间用的汤药，还住了两三日！

就算林忆不常生病，不了解其中门道，也知道绝不可能只要二十两银子。

掌柜笑道：“贵的不是药材，是少东家的一双妙手。在京师千金难请，全凭心情，但二位与少东家投缘，情义无价，少东家说无需计较，那就，无需计较，药材费用一共二十两，小娘子结账吧。”

小两口心里被这沉甸甸的情义填得满满的，也只能记在心底千恩万谢出了益心堂。

李木柱驾了骡车来接他们，见他们出来，自然问道：“回去？”

“回李家村老屋。”李长泽道。

李木柱以为他要找老屋的人说道，也没说什么，只管驾车，车到李长泽老屋，骡车停下。

李长泽被林忆扶着下了车。

老李家的人理亏，这几日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见人。

只因刘小娥早已把那晚的事传遍了全村，这还没什么，李老头和李老太本身就是不要面子的人。

倒霉就倒霉在，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去镇子上赶集市，多嚼了几句舌根，现在十里八村都把李家村当成笑料在讲。

说李家村出了这样的人，心狠道连亲儿子都下得了手。

有姑娘的人家更不敢往这里说亲。

原本有李三贵家的小儿子托媒都走了几趟，眼看好事将成，出了这档子事，对方姑娘怕也遇到这样心黑的人家，生生给断了。

气得李三贵家婆子，天天到老李屋头堵着咒骂，把老李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里长那日在镇上恰巧也听到了几个长舌妇人在讲这事，才知道丑事已经传到外面去了，一回来就到李老头家来，责令这些传言不消之前，敢再出来生事，就把他们撵出李家村，从此以后都不准再回来。

李老头一屋子就这么被禁足在家了。

传闻中被亲爹打断腿的李长泽一出现，李家村凡闲在家的人，一传十，十传百，都跑到李家看热闹来了。

“李老四这回怕是不肯善了了吧，李老头这次是真狠啊！”

“我听刘小娥说，那根棒子这么大！这么大！”说话的人比了个碗口大小：“这要是我儿子，是断断下不了手的。”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三三两两凑一小堆儿叭叭。

李老头在屋里已经听到了动静，都侧耳等着，听这些人议论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

李长泽上前扣开院门，李老大假惺惺道：“老四，你没事了，太好了，这几日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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