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自己爱惜着点小命

感受到动静的男人睁开眼。

宋吟头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那眼神从希望到绝望的顷刻转换。

从有神到熄灭的瞬间变化。

“你好，是楼阿姨叫我过来的。她，今天抽不开身，所以只能叫我过来。”

男人张了张嘴，只听到一些微弱的含混的声音，却听不清楚是什么。

老婆婆说，“快不行了，没法说话了。如果不是看他死不瞑目的样子，我也不会给她打电话。只是这个遗愿，他没法完成了。真是好狠的心啊。”

宋吟张了张嘴，底气并不足，“楼阿姨也是身不由己。”

“她是什么人，我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身不由己，不过是没心而已。算了，没见到也好，当年分开，这样彻底也没什么不好。”老婆婆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说“你都听到了。怪只怪你们没有缘分。你安心得去，我这个老太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咱们母子到地底下再见。”

床上的男人眼珠子转动，手颤抖的抬起来，却因为无力又放了下去。

他努力的看着宋吟。

宋吟才想起来楼亦婷有话叮嘱她。

她忙说，“楼阿姨有话让我带给你。”

男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宋吟将楼亦婷说过的话一字一句传达，“楼阿姨说她很珍惜和她之间的感情。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男人似乎还有期待。

可宋吟给他带来的似乎只是戛然而止。

他终于颓然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呼吸急促起来。

宋吟也有些惊慌，老婆婆忙去给他罩上氧气罩，又转头对她说，“我实在是顾不上你了，你请自便。”

宋吟问，“需要我帮忙打120吗？”

老婆婆摇摇头，“没用了。医生早就说了，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他想最后在家里过，不用去医院折腾了。”

一种悲凉油然而生。

宋吟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恐怕还会不方便。她打了招呼，就先离开了。

带上门，宋吟吸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看不得这种情形。总觉得无论如何，人总想活着，无论什么形式。生命到终点，怎么都会让人唏嘘。

她走过去按了电梯，门打开的一瞬，怔了一下。

“叶医生，你怎么在？”

声音出口，几分意外，更难掩心虚。

“我们下去说。”

宋吟点头。

宋吟进了电梯，安静的走出了小区，最后上了叶淮的车。

他抬头，车窗的方向能看到那栋楼。虽然离开的距离不可能看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抱歉，这件事不该隐瞒你。”

叶淮说，“你不用抱歉，我知道，你一定是受我妈妈所托。该说抱歉的是我，我知道你离开，也没有挑明，偷偷跟了你过来。”

宋吟想叶淮真的是个正人君子。

宋吟说，“到底是和我无关的事情，我参与进来，实在不该。”

叶淮收回视线说，“对啊，与你无关。我妈妈宁愿让你过来。”

宋吟一时沉默。

叶淮又问，“你见到那个人了吗？”

“嗯。”

“他，怎么样了？”

“很不好。估计是……”

宋吟没说下去，她觉得自己直接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适。

但叶淮身为医生自然懂。

“怪不得我妈妈今天会这样失态。那个人，是我妈妈的初恋。”

宋吟没有太意外。

叶淮说，“很小的时候，我在我妈妈的手机里看到过他的照片。她坐在那看了很久，我就知道那是个她很在意的人。后来在医院，我见过他一回。他不是我的病人，但我一眼认出了他，所以跟同事问了问。他是大学教授，据说是当时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年轻有为，自己还喜欢写点诗，我专门读过他的诗集。其中有十几首诗都在歌颂他年轻时候的爱恋。我就知道他说的是和我妈妈之间的故事。”

“叶医生，这是你母亲的私事，我……”

叶淮轻笑一声，“我只想和你说说。就当也是替我妈妈缅怀。那个人本来就很好，否则我妈妈也不会一直忘不了他。他没有结婚，他后期的诗基调就变得很悲观凄凉，好像在祭奠一段死去的爱情。我在网上看到，说他还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曾经休整了一段时间，后来才能继续进入校园为人师。他现在……”

宋吟突然想到一件事。

今天是叶文成和楼亦婷二十五周年纪念日。

而叶淮已经二十六周岁。

“叶医生你……”

叶淮似乎才出了宋吟所想，立刻摇头否认，“不会。不管是楼家，还是叶家，都在血缘这件事上很谨慎。我一定是我爸爸的儿子。而且我相信我妈妈。她可能迫不得已和我爸在一起，当初因为各种原因。但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爸的事情。只是一颗心，不是自己想管就能管住的。”

“我妈妈和我爸结婚之前，就已经有了我。这件事并不存疑。”

宋吟一时觉得自己这想法极为不礼貌。

但叶淮并不介意，他继续说，“我也想去看看他，只是觉得我这个立场，他不一定想见我。我也没法不带主观色彩的一定站在谁那边。”

宋吟说，“叶医生你和我说的太多了，就不怕拿这些八卦找娱乐记者啊？”

叶淮看向她，说，“你不会。何况我妈妈也信任你不是吗？”

宋吟笑笑，“好吧。”

叶淮说，“这件事，我当做不知道。事后你和我妈妈再联系吧。”

他又抬眼看了楼上，说，“我送你回去吧。”

宋吟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叶医生还是回去陪陪楼阿姨。我想她今晚一定会很难受。”

叶淮没勉强，只是苦笑一下，“但愿今晚我家这点事情没让你笑话。”

宋吟忙说，“怎么会。倒是楼阿姨和叶医生你们都信任我。”

叶淮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这动作太过亲昵。

宋吟避开一下，有些意外。

叶淮倒没觉得有什么。

“叶医生，我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宋吟下了车，怕叶淮担心，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公寓，输入密码，打开门进去。却发现楼亦舟在家里。

他正喝着一杯咖啡，手里点着一支烟坐在沙发上。

宋吟收拾好心情，走过去问，“不是说忙，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楼亦舟吸一口烟，双指夹着，问，“听说今晚酒会上够热闹的。”

宋吟惊了一下，说，“好像是。叶太太和楼老爷子之间有了些小冲突，具体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是吗？你离开的早，这时候才回来，有事儿去了？”

楼亦舟好像人不在，却可以知晓所有事情。

但宋吟答应了楼亦婷和叶淮，自然不能和楼亦舟去说。何况她觉得那件事对楼亦舟来说也无关紧要。毕竟楼亦舟似乎对楼家所谓的名声并不太在意。

“嗯，临时去找了芝芝，我放了点东西在她那里。”

楼亦舟既然无所不知，自然对她房子的事情也了如指掌。所以宋吟扯的这个谎，也算无懈可击。

楼亦舟沉默的吸了口烟，在宋吟觉得这话题算是结束的时候，她决定先去洗个澡。

楼亦舟突然起身，伸出手臂拉了她一下，她一下子就跌进他怀里。

楼亦舟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巴，指尖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他望着她，沉沉开口，“叶家和楼家一样，不算什么好去处。我由着你去参加这什么纪念日酒会，只为让你散散心。”

“但，吟吟，别同情心泛滥瞎参与。你就一条小命，自己爱惜着点。记住了，嗯？”

宋吟听得几分茫然，不等她做出什么回应，楼亦舟已经掐着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

舌尖将她牙齿撬开，深入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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