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们什么时候有机会选择过

云萝第一次去暗牢，没有一个宫人跟随，只有她跟苟平章两个，提灯都是苟平章亲自提的。

说起来她胆子是真的小，但是有时候却又十分的大。当初敢半夜三更一个人跳窗户跑，这会儿往暗牢去一路黑漆漆阴沉沉的也不怕。

到了入口处，苟平章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圣上没问，但是臣想问一句，殿下此刻见蓝禹是想做什么？”

云萝看着他扬起了嘴角：“苟大人不该有这种好奇心才对。本宫想做什么，除了圣上，旁人都没有资格过问。”

“是臣逾越了。”

云萝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那一扇缓缓被拉开的门。

这地方说起来不算隐蔽，但是任谁也想不到会在皇宫里面。从兴圣宫出去有专门的通道几乎穿越整个皇宫。有好长一段路都在地下，因此才显得阴暗无比。

倒是往里面，刑讯室那能见到亮光，只是再往里就又暗了起来，苟平章让人点了灯。

大概是没料到暗牢里面竟然这么热闹，蓝铭走了不久又来人了。也或许是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痛了眼睛，靠在那闭目养神的蓝禹睁开了眼，看着牢房外面的人，看着那甚是相似的面容，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喃喃低语一声之后笑了笑。

云萝隔着牢门借着昏暗的光亮看着里面坐着的人，身后的苟平章却在看她，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虽然这边说话刑讯室那边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不在跟前到底少去很多尴尬。

至于危险，玄铁打造的牢门，就连他都破不开，他不信蓝禹有那个本事能够破门而出。

云萝似乎没察觉他离开了一样，看着牢房里面的人一语不发。

倒是蓝禹忍不住咳了两声：“怎么，南临长公主来找本王是来叙旧的？”

云萝哼了一声：“乱臣贼子，如何称王？”

蓝禹笑出声：“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没有殿下说的那么严重。即便是民间，为了家产兄弟隔阂相互争斗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何况皇家。毕竟九五至尊之位，是那么的诱人，每个人都只差一步之遥，谁不想呢？人生在世，利字当头啊！”

说完，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叹息世事无常还是遗憾。

“本王这辈子，从二十年前你娘不在了开始就没想过赢。知道赢不了也要试一试，不过是因为心中不甘罢了。人活着，总要有目标，总要找点事情做不是？否则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还有何意义呢？”

云萝等他说完才开口：“我是个粗鄙之人，听不来你这些大道理，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姜榧，是不是还活着？”

蓝禹微微一愣，继而笑出声：“倒也是个痴情种。活着又怎样，死了又怎样？就算是活着，他也不可能来找你，你跟他也没以后。除非，你亲自杀了你的好父皇，帮他还了满门血债，否则灭门之仇，你让他如何跟你有以后呢？”

云萝半响才道：“无论皇权之争还是灭门之恨那都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蓝禹呵了一声：“果然是蓝铭的种，骨子里就透着自私自利。”

“那么你呢？难道你就大公无私了吗？为了权利地位，为了你的野心，害的姜氏一族覆灭。就说姜氏也有野心，后来的一切也算是自食其果，那追随你的那些人呢？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先不说早先，就说丹阳和这几日的事情，死了多少人怕是你心里也没个确切的数吧！

若说你带着必赢的把握，他们的死尚且有价值，但是你自己说的，明知道会输。他们的性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你只有自己，何曾想过别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本宫？

若是本宫有的选，本宫只想生在寻常人家，有疼爱自己的爹娘，琴瑟和鸣的夫郎，健康活波的孩儿。谁稀罕所谓的公主之尊。可你们给本宫选的机会和权力了吗？给姜榧选的机会了吗？”

蓝禹对于她的话没有任何的触动，甚至还有些畅快：“你对本王说的这些话应当去给你父皇说啊！若不是他那等无耻行径，本王也会跟自己喜欢的女人，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过幸福美满的生活。这样，不会有你这个不该存活于世的奸生子，也不会有今天这所有一切事情的发生。

他的皇后不会早死，他的孩子也不会一个个离他远去。要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抢走我唯一的东西，本王即便是死了，也不着急投胎，黄泉路上看着他一点点的偿还。”

云萝轻笑：“本宫不是你，你马上就要死了，可本宫还能活很久。嘴上说着成王败寇，实际上心里全是不甘。你是本宫见过的最虚伪卑劣的人。

嘴上打着我娘的名号借着夺妻之名为所欲为，说到底也不过是满足你的私心还要找个借口罢了。我娘没成为你的王妃之前，你的侧妃就生得二子，我娘离开你不足半年，你就迎了王妃进门。女人找了一个又一个，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还在那自诩情深，当真叫人恶心。

而我跟姜榧，若不是你，又怎会卷入这场是非中来，生离死别。若不是你，我们只是青萝湾一对寻常夫妻，过着简单快活的日子。皇权也好，仇恨也罢，又与我们何干！”

说完，看着他袖子中间的血迹再次垂眸，随后转身就朝外走去。

她跟蓝禹本不相熟，若说真的有点什么，那就是恨。

原本提起这个人，她还觉得有些可悲可怜，后来她就只剩下恨意。

她此番前来不是来看这人沦为阶下囚有多凄惨的，也不是要跟他辩驳谁对谁错的。她只想知道，姜榧是否还活着。

她昏昏沉沉的看见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姜榧。

蓝禹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她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从暗牢出去，她才问苟平章：“姜榧还活着，你知道吗？”

苟平章不答反问：“活着又如何？殿下还想着跟他再续前缘吗？有一句话那人说的不错，你们之间走到此已经隔着血海深仇，再没可能了。他选择在战场诈死的时候，就彻底的断了你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云萝嗤笑一声，温热的眼泪一下子就被呛了出来：“他选择，他什么时候有过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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