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不如死

第二日，宁归远从翰林院出来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长公主府。

一路畅行无阻。这就是丹阳那晚他跟云萝达成打交易。他力所能及的的帮助换在长公主府的出入自由。

云萝已经换好衣裳在那等着了。

只带了一个苏叶，再加上宁归远和他的仆从，骑马离开公主府。

并没有出城，而是去了城北一处看着并不起眼甚至败落了的民房之中。

宁归远就是从这里将人带回去的。

云萝当日中了药，脑子恍恍惚惚的，记的不太真切，但是事关姜榧，哪怕就只是一道引子，林唐也会想尽办法死死的抓住。

这一回她是清醒着自己走进去的，荒芜破败的院子，没有一丝的人气，那扇陈旧的木门半掩着，轻轻一碰就发出吱呀一声响，跟随时都会坍塌了一样。

苏叶跟宁归远都止步于门口，就云萝自己进了屋。进屋之后她就有了一股子熟悉感，她也不知道为何，毕竟当时她有意识的时间不多。

她在那满是灰尘和杂草的破床边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多遍，企图能看见一些属于姜榧的痕迹，可惜，一无所获。

好像那真的是自己做的一个梦，那么的不真切，只是她心里自以为的人还活着。

应当就是这样吧，若真的是他，又怎么会跟自己说那样的话。

“姜榧，若是你真的还活着，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不说话，看看我也好。”轻轻低喃一声，随后顺着床腿滑下去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任由泪水打湿罗裙。

哭过了，她也清醒了，拿了帕子擦了擦眼泪，随后才出了门。

宁归云跟在她身后一语不发。

直到到了公主府门口，他开口将人喊住：“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萝微微垂眸，半响才点点头，拽着缰绳换了方向，往边上走了几步。

她没带苏叶，宁归远也没带仆人，两人都坐在马背上并排坐着。

“想说什么？”

宁归远问：“殿下是觉得姜郎君没死？”

云萝嗤了一声：“怎么会呢？死无全尸的人还能死而复生吗？”

“那殿下可愿再嫁？”

云萝转脸看他：“嫁你吗？当真要本宫以身相许啊？”

宁云归笑出声“嗯，臣想做一回挟恩图报的小人，想娶殿下为妻。”

云萝垂眸一瞬又抬眼看他：“本宫命硬克夫，都已经死了两个了，怎么，小宁大人想做那第三个？”说完，不等宁归远回答，甩了马儿一鞭子就走了。

再嫁吗？她没想过，即便是姜榧真的死了，她也没有再嫁人的打算，太累了。

更何况如今朝堂风起云涌，后宫也好世家也好一处比一处水深，她本身就避之不及，又怎么会掺和进去。

从外面回去，稍微休息了一阵她就又进了宫。

这回蓝慕阳倒是醒了，只是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靠在那，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全部都是汗，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不断的用帕子给擦，也只能擦汗而已。

云萝从外面进来，屋里的炭盆放的有点多，还不透风，一股子夹杂着药味儿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有一瞬间的窒息。

“怎么不开窗？”

小太监道：“外面天太冷，怕殿下受了风寒。”

云萝叹气，看了一圈：“太医呢？”

小太监还未来得及回答，周海林就从里面出来了：“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云萝嗯了一声：“宁王如何了？”

周海林沉默半响：“臣无能！”这么多年他都没能找到解毒的办法，而今更是措手不及，不眠不休一直翻开医书也无用。太医院里面的医书他都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了，没有一点用处。

“可否跟蓝禹有关？”

“臣不知，苟大人已经在审了。”

话落音，里面的小太监就来了门口：“殿下，主子请您进去。”

云萝叹息一声，看了周海林一眼：“我相信，周太医一定可以的。若是你都不能救他，便没有人可以了。”

说完，抬脚就朝里面走去，只留下周海林一人苦笑。

“长姐！”蓝慕阳每说一个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抖动。

云萝到了跟前还没开口就听他道：“长姐，你去帮我求求父皇，不要费心了，不要再难为太医了，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好不好！”

“慕阳！”云萝看着他寒湿的里衣，抓住他的手：“父皇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自己不能放弃了。想想他对你寄予的期望，想想贵妃娘娘，再想想承宥，再想想你自己。你这辈子才走了不远，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己不要放弃好不好？”

蓝慕阳疼的喘不过气，半响红着眼睛摇摇头：“你不知道，你不懂，我活不了了。这毒悄无声息的在我身体里面埋了十余年，诱发的也是悄无声息。当初皇伯父那是姜贵妃的手笔，可如今姜氏已经覆灭了二十多年，藏在宫里的棋子压根找不出来。这就是我的命，争不过的。”说完，猛然甩开云萝的手，翻了个身忍不住蜷缩在一处。

即便压抑着，也依旧有声音发出来。

两种毒在体内搏击，最终伤的还是这具身体。虽然没即刻暴毙而亡，但是所受的痛楚是寻常人不能承受的。

云萝对这个弟弟感情并不深，却也不是没有。这么一个风度翩翩谦和有礼的人，这会儿浑身青筋毕现，大汗淋漓。看着，她眼睛就红了起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她转身朝外走去。

可刚刚出屋，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皇帝和贵妃宁氏。

宁氏的眼睛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而皇帝，抿着唇一语不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萝不料两人在外，微微一愣，继而上前屈膝：“父皇！”随后招呼了一声贵妃娘娘。

宁氏勉强的露出一丝笑：“谢谢殿下能来看慕阳。”

云萝道：“应该的。慕阳对本宫向来关照，此番遭此大难，本宫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话落音，蓝铭突然开口：“若仪觉得，到底会是谁动的手？”

云萝微微错愕：“若仪不知。父皇之前的布局从不曾对若仪提起过，也不知道父皇借着若仪到底查到了什么，所以，若仪不知。”

“正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寡人才问你。以你之见，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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